站在夏傾羽身後的曾瀝被世子殿下的真情觸及了內心的深坎。
他一生沒有愛過任何女子,可他見識過夏傾羽的爺爺——他的老主子對老王妃的深情,也一路見證了夏淵和隱洛己王妃的愛情。
甚至,世子殿下和君氏公主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
夏氏的男人,總是對所愛的女人異常真心,他們都像是被女人下了降頭,又或是被灌了**湯。
可他們又都能幹出一番無與倫比的偉業……
可惜了,這個女孩必須死,不僅僅因為她是成君國的餘孽。
曾瀝不忍見到腳下這一幕,他把頭抬了起來,看向遠處的夏淵。
雖說他老得沒資格談感情了,可世子殿下的腦袋噗通一聲砸在石塊上時,他的眼裏也進了沙子。
夏家的男人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盯著夏淵的身影,低罵了一句,喉嚨裏,像是堵著石塊。
而年幼的夏紫翎,並不明白兄長為何忽然就跪倒在了地上。
明明,明明他們的父王已經成為了這成君國最權勢的男人……他們不用住在貧瘠的偏西十二域了……
而此時的夏淵,眼神裏閃過了一刹那的掙紮,可他瞬間又恢複了堅定的神色。
若是這個女孩真心愛自己那個蠢兒子,他或許可能饒她一條生路!
但如今,這個女孩必須死!哪怕他會為此被兒子憎恨一輩子。他願意承擔那些怨恨,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愛他的妻子……
士卒在夏淵的示意下,鬆開了手。
君泠看了跪倒在地的夏傾羽一眼,隨即神色痛苦地扭過頭,拚了命朝父王奔去……在父王和夏傾羽之間,她選擇了前者。
見到這一幕,夏淵心中那絲微乎其微的猶豫轟然泯滅了去。他咬緊牙關,拇指勾開了弓弦。
夏傾羽跪著,額頭抵地,鼻腔裏的液體倒流進了喉間,血液也倒灌進了他的腦顱裏。喉嚨一陣灼燒,腦袋鼓脹著,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內撐爆出來。
可他沒有收到父王的回複,他霍然抬頭,看到了君泠朝自己的父皇奔去。
而他的父王,正用箭尖對準君冷的背心。
君武也奮力掙紮著,想要和女兒彙合。
“傻小子,你不是喜歡我女兒嗎!救她啊!救她啊!”這個成君國曾經的九五至尊,不計形象地朝夏傾羽哀求著。
夏傾羽聽到了君武的呼喊。
“夏淵……”他在心底嘶吼一聲,猛然從地上彈起,抽出腰間的長劍,神色猙獰地衝向那道正在援弓的身影。
可他還沒奔出兩步,一杆漆黑如墨的長槍便橫貫在了自己身前。
“赫連叔,你要攔我?”夏傾羽壓低了聲音沉喝。
赫連於單手擎槍,麵色冷酷,並不言語。
“滾!”夏傾羽不耐煩地低吼一聲,也不再理會所謂的尊卑禮儀,無論是曾經多麼疼愛他的赫連叔,隻要是擋在他和君泠中間的,都是敵人。
他揮起長劍,朝赫連於劈砍而去。
赫連於單手舞動,長槍翻飛騰轉,將夏傾羽的攻擊全數擋下,卻是隻防不攻。
夏傾羽的武藝如何能與赫連於相比,無論他使出如何淩厲的攻擊,又無論他表現出多麼不要命地架勢,仍舊無法突破赫連於那杆長槍所覆蓋的範圍。
眼看夏淵的弓弦已經張到了極致,夏傾羽渾身無處都在騰著怒火。
他忽然撤回了長劍,手臂端平了,劍尖直指自己一向敬重無比的赫連於。
“今日,你若阻我,他日,我必殺你!”
他從牙縫裏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幾個字,雙瞳裏布滿了殺機。
哪怕身經無數戰役,赫連於仍舊被世子殿下這徒然爆發出的殺氣給震懾了一瞬間。世子殿下方才的氣勢,和王爺下令射殺所有聯軍降卒的時候有得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