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屈門錦(1 / 3)

漢城,地宮。

由於漢城是建在山巔上的,山石過於堅硬,所以漢城的地宮並不大,每間牢房都很狹窄。

夏傾羽背靠著冰冷的石壁,頭頂那一掌寬的小洞落進來一束微弱的亮光,但隨即便被黑暗吞噬了去。

點點塵埃在微弱的光柱間飛揚,光柱末端剛好打在他的腳上。

他被關五天了。

父王,還真是忍心啊。父王?現在應該喊他父皇了吧!夏傾羽輕嘲了一聲。

明明地牢的結構都是石塊,可滴滴答答不知何處滲了水下來。

三麵牆壁都潮濕冰涼,地麵上的幹草鬆軟發臭,黑黢黢的鐵門像是一個身披鐵甲的護衛,死死地在黑暗中看守著他。

頭頂正在清理被君武燒毀的那座宮殿,震動聲不時穿透幾丈厚的石層,算是在這陰暗世界中給他的一絲慰藉。

如若不是那些聲響,夏傾羽都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

在黑暗與孤寂中,夏傾羽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君泠的一顰一笑。

自從知曉雙方的身份那一刻起,夏傾羽就知道會有那麼一天的到來。

不是她死就是他亡。

盡管夏傾羽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直到那一刻真正到來,他才明白自己從來都沒有準備好。

那種整個世界都在麵前枯萎的感覺,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夏傾羽揚起頭,目光穿過那道巴掌寬的狹洞。

月亮並不對著那個洞口,因此洞外是漆黑一片的夜幕。從他的角度看去,黑色的天穹像是垂落到了地麵上,仿佛老天都已絕望。

夏傾羽從父王那裏知道,做強者很爽,高高在上,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但夏傾羽不想這樣,因為做強者太殘忍了。

父王這一路打到漢城來,偏西十二域的兵卒倒是沒有死傷很多,可成君國的軍隊,幾乎都被父王屠滅了。

如果父王不貪念漢城宮裏的那把皇椅,娘親就不會隨軍出征,也就不會被君文偷襲殺死。

那把椅子有什麼好的呢?攻入漢城宮的時候,夏傾羽衝在最前麵,他想提前找到君泠。

他沒能如願,但他見到了蒼鑾殿上端那把椅子。

純金打造的,晃得人眼痛,坐起來定然是**的,說不定還會硌得屁股一陣青痛。

這樣的椅子坐上去有什麼意思呢?還不如偏西王府裏的沙地舒適。

由於父王圍困漢城三月有餘,這座地牢裏原本的成君囚徒早就越獄一空了,此時這數丈深的巨石底下隻有他一個犯人,其餘的都是看押他的守衛。

此刻頭頂的響動消失了去,天黑了,修繕宮殿的士卒們也休憩了。

四周不僅黑,還靜!

極度可怕的寂靜。

夏傾羽放縱自己的思緒,一陣胡思亂想,他時而想起娘親柔順長直的綠發,又時而想起弟弟老氣橫秋的模樣。

還會想起娘親給妹妹繡的布偶,那是以照夜白的模樣繡的,不過身上的色彩和照夜白正好相反。

而且娘親給它取了一個奇怪的名字——雲中夜。似乎也和照夜白的名字相反。

夏傾羽聽曾爺爺說過,父王那頭異獸是從西境沙漠中尋得的。學名叫做駁馬,又或者叫做駁獸,據說是早已滅絕的生物。

想到這裏,夏傾羽忽然對西境沙漠升起了一絲向往。

沙漠的外圍他時常涉及,他向往的是更深處的地方,但是父王從來不準自己深入,聽說那是荒土大陸最為險惡的探險之地。

走廊盡頭忽然響起了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夏傾羽短暫地放下了那些思緒,慵懶地別過頭。

這幾天,除了送飯的士卒外,他沒見過其他人影。

此刻響起的腳步聲絕對不是士卒的,這個時候他們不會來找自己,而且這腳步聲聽起來有點厚重,夏傾羽的耳力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