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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處,蔡雲煙淚濕衣襟。
“那時我天天躲在房間裏哭,跟家裏人大吵大鬧,吃不好,睡不下,整個人憔悴得不行。一天夜裏,他爬牆又爬窗,總算找到了我。我們隔著窗口的鐵欄,緊緊相擁,哭了好久好久。”
“他說,他也舍不得我,可他不得不趕緊南下,太遲可能會來不及。我不想他走,可也不想他有事,所以隻能含淚同意。他說他會再回帝都來找我,讓我等著他。我自然是答應了,哀求他快些回來,我一定會在帝都等著他。”
“他離開的時候,我望著他的背影,垂淚到天亮。隔天早上,我跟我爸媽商量說,我還要繼續回學校念書。我爸媽心疼我,最終都同意了。誰知半年後,我收到了下鄉的通知,非走不可。我偷偷跑去薛家,發現仍是人走樓空,什麼都沒有。他沒能給我寫信,我也不知道該往哪裏寄給他,帶著忐忑和想念,帶著心頭對他說的千言萬語,我下鄉勞動去了。”
“下鄉的日子很苦很苦,我攢錢存錢,每一個月都爭取往家裏打一封電報,末尾都會問我哥一句:他回了否。可惜我哥從沒回過我,偶爾回信都隻是說家裏的事情。時間長了,我年紀大些了,家裏人想方設法給我找關係想要我回去,還讓我跟人家相親結婚。我先後都拒絕了。”
“他們一直瞞著我,原來……之瀾說,他給我寫過信,很多很多封。他還說,他偷偷回過帝都找我,可惜我家裏人都不肯告知我的去向。他不敢在帝都久留,隻能偷偷回去。再後來,家裏的局勢好了一些,他跟同學借了錢,又悄悄回了帝都。不料聽到消息說家裏人已經跟我安排了婚事,而且已經定下了。他很傷心,悄然離開了。其實,那樁婚事我根本沒同意,寧願留在鄉下,也不想出賣自己的感情求取回鄉的機會。”
“我們就這樣錯過了。他後來去實習,認識了他的妻子,在單位相識一年半載後結婚,組織了他的家庭。我當時一直在鄉下,年紀已經二十幾了,算是老姑娘,可我仍存著念想,等著他去找我。直到後來我哥給我打了電報,說薛家已經安定了,但他已經在南方結婚了,讓我快些爭取機會回城。”
“我一下子就病倒了,足足病了一個多月。堅持了那麼多年的精神支柱,驟然就那麼倒下了,我也倒下了,流幹了淚,也傷透了心。開春了,我的病稍微好一些,我回了一趟帝都。我媽垂淚告訴我說,他給我來過信,隻是當時家裏人畏手畏腳,怕被人發現,都一張張給燒了。我媽勸我說,我跟他有緣無分,讓我趕緊找合適的人嫁了,不能再耽擱了。”
“我聽罷,跑去我家的灶台又砸又哭,罵了我爹媽,也罵了我哥哥姐姐們,然後跑回鄉下去。不久後,我調離了,上頭給我安排了單位。我沒跟家裏人說,直接去上崗就職。那兩年我工作非常拚命,隨後又升遷了兩趟,去到了縣城辦事處工作。也就是在那時,我認識了老廖。那時他隻是一個窮小夥兒,可他溫柔爾雅,像極了我深埋在心頭的那個人。”
“我決意嫁給他,家裏人再次反對了,說我已經在單位穩定下來,怎麼反而再去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我沒搭理他們,在同事們的幫助下,簡簡單單完成了婚禮,嫁給了老廖。那時我忙工作,也支持他工作,每天兩人都忙得天昏地暗。他很體諒我,回家除了睡覺,其他時間都沒閑著,家務活兒,廚房的活兒,什麼都搶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