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白雪皚皚,籠罩著整個天地。
時有那麼幾株蒼翠從一片白茫茫之中探出一角,變成了雪景之中耀眼的存在。
禦花園之中早已沒有了春日似錦的景色,但是卻有那麼幾朵紅梅,顫悠悠的綻放在枯瘦的枝頭。
葉容止步履蹣跚地跟在啟悅身後,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下巴瞌睡。
也虧了她,醉成這樣子竟還能掙脫宮女們的攙扶。
啟悅見她確實並無大礙,終於還是揮手示意身邊的人退下了。
“娘娘這是有話對我說?”葉容止昏昏沉沉的腦袋被冷風這一樣一吹,清醒了不少,勉強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啟悅停下了腳步,倚在一株紅梅下,緩緩抬手輕撫過那嬌嫩的花瓣。
“紅梅似血,觸目驚心……”她彎了彎嘴角,回過頭來看著葉容止,豔光逼人的臉龐有著奪人心魄的的笑容:“姑娘倒是好一派悠閑慵懶……”
這算是……話中有話?
葉容止挑了挑眉頭:“什麼血啊血的多不吉利……我這人心無大誌,人生在世有酒有肉,美酒佳肴度日足矣……自然不比娘娘勞心勞力。”
眼前這個叫啟悅的姑娘,從夏侯則以安排她頂替南山公主的身份進宮,到一躍為後,個中艱辛,恐怕不是她能夠想象的。
所行每一步,必定是步步殺機。
同為夏侯則以做事,相對而言,她確實算得上是高枕無憂卻又碌碌無為了。
回頭看了她一眼,啟悅驟然一笑:“姑娘不必如此,我隻是偶有感概罷了。”
葉容止聳了聳肩,好一個偶有感概,這散發出來的滿滿的敵意,都快嚇尿她了好嗎!
隻是她與這位啟悅姑娘話都沒說過幾句,這股敵意從哪裏來的?
“聽聞姑娘在府中甚得殿下寵愛?”啟悅話鋒一轉,似是輕描淡寫的開始閑聊起來。
“這話有意思……”
彼此深知對方的底細,葉容止說話也就肆無忌憚起來:“想不到皇後娘娘這麼關心三殿下……連後院之事也操心起來了?”
“哢嚓”一聲,是花枝被折斷的聲音。
啟悅緩緩張開手指,鮮紅的血珠從掌心滑過,滴落在雪地之上。
“葉姑娘!”啟悅盯著葉容止,這個向來妖嬈豔麗的女人還是第一次麵露這樣哀戚的神色,
“啟悅勞情姑娘,對殿下之事,還需多多費心。”
“笑話!”葉容止扯了扯嘴角:“你自己喜歡的男人,有本事就自己去費心。”
啟悅淒涼的臉上並無太多的表情,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啟悅今生怕是再無脫離這座深宮的可能了……”
“那你當初為什麼又答應進來呢?夏侯則以他……並沒有強迫你這樣去做……”
啟悅深深地看了葉容止一眼:“葉姑娘,當你真心心悅一人時,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說完,她再也沒有看葉容止一眼,而是轉身緩緩地走到了宮牆腳下,抬頭望著悠長的天空。
“姑娘請回吧,本宮想一個人在這裏靜一靜。”
葉容止沒有說話,啟悅已經開始自稱“本宮”,這就意味著談話已經結束了,而從這一刻開始,她不再是夏侯則以那個名叫“啟悅”的下屬,亦不是冒牌的“南山公主”,而是天尊帝之妻,巴圖的當今皇後!
葉容止抿了抿嘴,最終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吾若心悅一人,必憂其所憂,解其所困,亦無他求,唯念君安……”
那是啟悅清脆而低沉的聲音……
夏侯則以啊夏侯則以,你欠下的情債可真是不少啊。
她捶著因酒醉而脹痛的頭,撞撞跌跌地尋著回到大殿之上的路。
恍恍惚惚之中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然後猛然驚醒,咦不對,自己的那塊玉佩呢?
剛剛不還摸了兩下的嗎?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那可是真正的南山公主存在的最後一個證據,不管怎麼樣,也得替人家保管好了……
“肯定是掉在剛剛那兒了……”她嘟嘟囔囔的說著,然後又開始踩著自己的腳印返回原路,去找著自己的玉佩。
果然,在紅梅樹下,正靜靜的躺著自己那塊玉佩。
葉容止一把將它撈了起來,然後將它揣到了自己懷裏。
正當她想拔腿離開的時候。卻隱約聽到啟悅的一聲驚呼。
“放手!太子殿下!”
我擦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