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大娘關陵鋪再次過來,從丁氏一家搬到大柳鎮後,她和丁氏就很投緣。陳文蘭煮了一碗荷包蛋由陳文林端著送到母親跟前,丁氏扭過頭看也不看。
周大娘看著丁氏眼角一塊駭饒烏青歎道:“這挨千刀的也真下得了手。妹妹,你這樣不行,總要吃點東西。別的不,你就看看你跟前的孩子,他們這麼還離不開娘啊。”四個孩子聽後並排跪在母親床前,陳文林雙手托著碗捧到母親跟前含著淚:“娘,求你吃一口吧。”
看丁氏並不搭理,周大娘知道丁氏心結未開,擺手讓陳文林將碗放下然後:“你如今是個什麼想法,不吃不喝是不想活了嗎?死涼也一了百了,可你想想,你走了丟下這幾個孩子怎麼辦?你指望陳大郎能照顧孩子。他成喝酒賭錢,你覺得沒了你這幾個孩子能靠著他吃口飽飯?”
丁氏聽後痛哭出聲,周大娘摟著她安慰。片刻後丁氏緩了口氣:“我隻求他能休了我,我出去不管做點什麼,每月把錢給幾個孩子送回來。他們該出門的出門,該讀書的讀書,以後是好是歹就憑他們自己了。”
周大娘聽得急了:“你真就不為孩子想想。文蘭馬上要出門,娘被休了你讓她去夫家怎麼立足?林娃還要參加科舉,你讓他將來怎麼麵對別人非議?”
陳文蘭大哭道:“娘,你再忍忍。等我嫁過去安頓好就回來接你,還有妹一起去成都,隻我需要你來照顧我,是我懷孕需要你照顧。”陳文蘭此時也顧不得羞澀,“到時候咱們讓兩個弟弟都去瀘州上學,也不需要你在家照看他們。”
陳文林在床前叩首:“兩年後我定會高中,娘相信我。”陳文鬆也會好好讀書將來讓母親享福。陳文竹哀哀地哭著覺得唯獨自己沒用隻會:“娘,別不要我。”
周大娘指著孩子對丁氏:“你聽聽,孩子們又懂事又乖巧,再過兩年你也就熬出來了,咱們女人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丁氏緩緩扭過頭來抬眼一個一個的看過去,最終認命般地伸手要過那碗荷包蛋。
又過得兩日丁氏催著陳文林去了書院,然後用脂粉蓋住臉上的淤青強撐著打開店鋪大門。
九月陳文林再次放假回到家中時,到了陳文蘭該出門的日子。丁氏拿出劉家的玉佩和聘禮首飾,以及用二十兩銀子換成的交子讓陳文蘭收好。
“你們路上找的行商是你舅舅家的掌櫃推薦的,這彭掌櫃手裏有十來輛騾馬車,專門跑瀘州到成都往來拉貨,也捎帶著拉人。
日後你給家裏捎信也托他們,花費一二十文便可。你是出門遠嫁,我幫你單獨租了一輛帶廂的馬車,車錢兩貫我已經給過了。俗話窮家富路,我單獨給你父親拿了兩貫,路上吃住以及他回來你都不用再管。”
又拿出一張五貫的交子給她:“家裏的情況你清楚,我也隻能給你這麼多,這錢你拿著傍身。”
當傍晚,陳文竹正陪母親坐在臥房,陳文蘭著一綠錦長裙,邊緣盡繡石榴花蔓,款款行來,裙擺隨著她的走動輕輕起伏,至丁氏麵前跪拜行禮,“娘,我明日便要走了,你看看女兒穿嫁衣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