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抬頭,便看到謝輝和一眾士兵闖了進來。
兩相靜默片刻,一眾士兵轟然而散,蕭玥無力的跌坐在帳中,低頭看著一身狼藉的自己。
那男人喜歡她,把她當做是養在身邊的小貓小狗,想起來的時候便逗一逗,想起來的時候便玩一玩,想起來的時候便將她作為南楚的人質在軍營中遊蕩一圈。
北涼的人……從來都將女人當做是戰利品和生孩子的工具,南楚的公主殿下更是他們求歡的最佳人選。
得到了蕭玥,就象征著這場仗打得不錯,得到了最高的獎賞。
所以她被囚禁在軍帳中,成為了人人趨之若鶩的香餑餑。
可是她已經如此辛苦了,卻還是沒能替哥哥保住江山。
再回神,一個怯生生的小丫頭從帳外走了進來,低聲道:“公主殿下,民女……民女來幫公主穿衣裳。”
蕭玥鬆了口氣,點點頭。
苦難結束了,她終於可以回去找哥哥了。
可是當她再回到南楚盛京城時,卻隻有一座孤零零的墳塋在眼前。
墳頭的草已經長了有幾尺高,她裹著厚厚的大氅,站在那座墳塋之前,泣不成聲。
哪怕是死,哥哥也不願意再見她一麵嗎?
“哥哥……”瑟瑟北風中,蕭玥終於將這兩個字顫顫巍巍的喚了出來,依舊是那樣軟軟嬌嬌的嗓音,可是卻沒有人會在輕輕將自己的手摁在額頭上,低聲笑道。
“玥兒又調皮了是不是?小心父王生氣。”
“玥兒才不怕,玥兒有哥哥就行了。”
哥哥應該是下地獄了吧。
蕭玥跪在墳前,用手指一遍遍摩擦著“宸王世子蕭璟之墓”這幾個字。
隻有一塊石碑,一座孤零零的墳塋。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留下。
她匆匆從北涼而歸,帶著滿身傷痕,想讓哥哥看一看,想讓哥哥疼一疼,可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哥哥……終究是恨了玥兒吧。”
她低低笑了起來,“不要恨玥兒好不好?如果可以,玥兒也可以不做玥兒,就做小草好不好?”
“月落草生,哥哥能不能再看看玥兒呢……”
她語無倫次,神情怯弱,“哥哥不在了,玥兒該怎麼活下去呢?”
她滿身的傷,滿身的疼,滿身的歡愉,滿身的柔軟,一一都是蕭璟賦予的。
從她被撿回來的那一天,一切便已經注定了。
孽緣是天生的,兩條永遠不可能相逢的平行線又如何可能在一起呢?
即便是將遠在天邊的兩條線強行擺在一起,還是無法相交。
亭子中,謝黎靜靜聽著蕭玥的訴說,末了歎了一口氣。
“所以,你想如何?”
“當初是我對不起你,哥哥也對不起你。”蕭玥淡淡笑了起來,臉色蒼白得很,可是神情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寧靜和安詳。
“這一切,就算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吧。”
“我活不長了,身體早就壞掉了。”她啟唇微微一笑,“謝黎,能夠讓我與哥哥同葬嗎?”
“不需要立碑,把我放進去就行了。”
半晌,謝黎點點頭,“好。”
荒郊野外的孤魂再糾纏,大約會天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