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優雅的貓(1 / 1)

“聽著,老兄,你得醒醒,咱們快到站了。”一隻貓用爪子拉扯著我的衣服說。

我緩緩睜開眼,看到那隻優雅的貓坐在我的對麵,正在舔舐著自己的爪子,像是一位搔首弄姿的舞女。他是隻公貓,一隻來自美國的貓。按他的說法,他在凡間活了八年。

我正置身於開往天國的列車裏。我剛才好像是睡著了,說實話,我並沒有感到做夢,仿佛我還活著,然而我已經死了……哦,死了的人不會做夢,那麼我剛才仍舊是醒著的,隻是閉上了雙眼,多半是因為這隻貓話太多了,我有些煩膩。

“夥計,咱們講到哪了,我是說,你剛才聽到哪了?嘿,聽著,你到底有沒有在聽?”貓看起來有些不悅,不過仍舊洋溢著繼續講下去的熱情。

我回憶起我們是在雲彩下麵的車站相遇的,他當時正坐在顯眼的候車大廳的前排,努力地撕扯著自己脖子上的項圈,就像是一位嬰兒拚盡全力想脫掉令自己難受的衣服一樣,看起來他並不喜歡他生前的主人為他佩戴的裝飾物。出於好心,我幫他解下了項圈,其實,我更多的是想盡快幫他從別人的嘲笑中解救出來,坦率講,我當時也笑了,因為他並不了解隻需要解開一個磁石紐扣便能擺脫這令他討厭的東西。

“不好意思,我剛才閉著眼在想我的父親和母親一定會為我的死非常難過。”我說著底下了頭,裝作很悲傷,實際上,剛才我什麼都沒想,如果說一定想到了什麼,我想那應該是一片幽藍色的大海。

“這是常情,萬物都是這樣,我還記得當我把一隻小麻雀撲在地上時,她那膽小的的母親就飛在空中嘰嘰喳喳的朝我叫,像是要吃了我,幸虧我當時聽不懂,要是我知道她在罵我是一隻可惡凶狠的長毛怪的話,我想我一定會把那隻小麻雀吃了。放心,後來,當我和小東西戲耍一番後,我意識到我是,為了保證我品質的高貴,我是不會讓我滑稽的天性阻撓我的善意的,於是,我便在草坪裏和那隻孱弱的小東西道了別,它看起來有些不樂意,我想她媽媽當時正在感激我的恩情呢!”。

我實在聽不出他有安慰我的意思,可能這是美國的表達方式吧。他說起話來真是滔滔不絕,我想大概是因為人們在他生前時根本聽不懂他說了些啥,此時他正在拾起他落在凡間的激情,不過取而代之的並不是“喵喵喵”了。又或許從他細小的口中蹦出來的的確是“貓語”,然而,在我死了之後,一切語言都不是障礙了。有時,我對他說了些什麼並不感興趣,但是我卻表現出溫暖的笑,那是因為我在為自己能聽懂他說了些什麼感到意外和高興。

“剛才講到你掉進了池塘裏,我這人總是容易分神,老毛病了,我還記得小時候我老爸總是為這事兒發愁。”我不該提我這壞毛病和我爸爸,因為接下來他又是一段長篇大論——通過他自己的性格來印證他從未謀麵的父親,是一位優雅的紳士。隨後,當他盡數出他的優點之後,他發現了他唯一的缺點,那就是容易偏離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