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二日天還未亮,那圓心小和尚便來到了幾人房中,葉風示意不需小乙三人跟隨,隨意收拾了下就跟那小和尚去了。小乙三人隨意用了齋飯,出了崇生寺,不一會便到了大理城中。三人並未停留,直接來到了“天下第一匠”,隻見那青年抱頭靠在門口,目視前方,眼中遍布血絲,怕是一夜未眠。小乙走上前去坐在他身旁道,
“小哥,做不出來也無需自責,這本是不是凡物,即便有那充足條件,三日也是萬萬不夠的!”
那青年抬頭看了看小乙,又轉向童陸白青二人,低下頭去。小乙拍拍青年肩頭,又道,
“我是小乙,跟你打賭的是陸陸,旁邊是白青,小哥你叫什麼名字?”
那青年隻是搖頭,不願說話。小乙有些好笑,又道,
“要不放棄那賭約,你給陸陸做把稱手兵器,大家開開心心,豈不更好?”
那青年終於出了聲,
“願賭服輸,又有什麼可反悔的。何況這時間還沒到,又怎知我做不出來!我隻是在這清醒清醒,你們先回去,不論成功與否,定然不會失約。”
三人相視苦笑,搖搖頭,正要準備離開。突然一個女孩無聲無息走到近前,小乙一看,隻見她個頭不高,約莫十五六歲年紀,一身淡藍色粗布長裙,黑發及腰,披在背後,頭頂兩隻藍花小釵微微反著亮光,她右手中提著一隻竹籃,滿臉喜悅看著蹲坐著的青年。女孩見到小乙三人也不以為意,她目無他人,輕輕說來,
“石頭哥哥,你看,我給你帶了好多好多點心!”
少女聲音清脆細膩,音調高亢,似那黃鶯輕啼,小乙聽到也覺得歡快,他笑嘻嘻看著那少女,正要說話,卻隻見那少女突然變了個人一般,臉色極轉,怒目盯著小乙三人,
“是不是你們欺負石頭哥哥了,哼哼!看我怎麼教訓你們!”
說完她揮起左手,作勢要打,小乙輕輕抬手,想要格擋。那青年隻好抬起頭來,對她擠出一絲笑來,
“雲兒,你誤會了,他們是來找我做活的,可不能這樣。”
那女孩瞬間轉怒為喜,笑道,
“那石頭哥哥還嚐嚐雲兒的點心,可是老阿媽親手做的,平常人可沒這福分吃到呢!”
說完便打開籃子,遞到青年跟前。小乙也覺好笑,這小女子所穿所戴也隻是尋常人家那般,可脾氣卻是不小,更難得是她態度轉換之快,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不知她下一刻又是何種心情。青年取出一塊淡綠色小點,輕輕咬下一口,不住點頭,
“雲兒,真好吃,你也……”
那少女打斷他道,
“石頭哥哥,你想歡就多吃點,我可得先回去了,要不老阿媽要罵人了!我明天再來找你。”
說完少女向青年擠了擠眼,又瞪了瞪小乙三人,然後轉身輕笑著一道煙溜走了。
小乙看她走遠,方才問道,
“小哥,她好像喜歡你喲!”
那青年馬上紅了臉,想說些什麼卻如何也開不了口,支吾半晌方才道來,
“吃點點心吧。”
白青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石頭哥哥害羞啦,我們雲妹妹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好想再看看她喲!”
那青年被臊了個大紅臉,再不敢抬頭。童陸看他樣子,大聲笑道,
“石頭哥哥,雲妹妹給你的點心,真願意分給我們吃麼?”
那青年一愣神,好一會才把籃子遞向三人。童陸笑著道,
“看來還是不大願意,小乙哥,我們走吧,讓他自己好好品嚐。”
那青年一聽,有些著慌,急忙拉住童陸,把籃子遞到他手上。隻聽童陸驚奇道,
“咦!這點心花花綠綠,真是好看喲!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說完他便拿了一塊塞入嘴中,小乙見他眼睛發亮,不住點頭,心知必是好吃至極。童陸又拿出兩塊,分別送入白青小乙口中,三人大喊美味,青年一聽,喜悅之色溢於言表。白青吃完,意猶未盡,輕聲問道,
“石頭哥,你和這雲妹妹定然是有不少故事,說於我們聽怎樣。”
青年有些扭捏,又有些無奈,盯著竹籃不再言語。小乙知他必有難處,也不好再強求,
“青青,陸陸,咱們走吧,早一些還能見到這洱海日出呢!”
三人謝過那青年,出了城門,奔向洱海。青年匠人目視三人走遠,有些淒苦與茫然。
小乙滿身喜氣,白青一臉無邪,童陸卻是皺眉緊鎖,心事重重。小乙二人也知情由,一路與他放屁打混,童陸心情倒是好了許多。不一會便到了洱海邊,東麵天空有些發白,這太陽正待出來。這岸邊有幾處木質房舍,伴水而建,房屋背後是數塊良田,種有青菜之類。那幾處房屋有一半懸在水麵之上,用實木支撐起來,離屋不遠有幾座小小草屋,不用猜,應是那茅廁了。童陸眼神有些迷離,徑直走向其中一間。小乙白青已然猜到,這便是童陸的家,於是輕聲跟在他身後,慢慢走了過去。
屋門之上有一把銅鎖,童陸從懷中取出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擰,銅鎖應聲而開。童陸雙手有些發抖,輕輕按在門扉之上,他稍稍用力,門便大打開來,門剛一開,灰塵直撲麵頰。白青趕忙捂住口鼻,小乙甩了甩袖子,散去了迎麵而來的塵埃。想來,這三年來,當真無人在此出入,小乙心想,那鎖頭一下便能打開,也算是良心之作了。
三人走入屋內,隻見這堂屋東西朝向,南北各開一門,分別通向隔壁兩間,想來便是臥室了。三間房朝向洱海一邊都有大窗,撐起窗戶便能見到那絕美洱海。三人來到其中一間,將那窗子擦試幹淨,一同手拖著腮趴在窗戶邊上看著外邊。太陽出來,粼粼波光映入室內,明晃動人。童陸亦是雙眸閃閃,忍不住滴下淚來。
小乙白青看到此情此景,也能體會到他心中悲苦。想他童陸四處尋親,離家三年有餘,所得線索卻是廖廖無幾,雖有陸子苓小乙白青三人常伴左右,卻也難掩這相思之情。小乙手搭在他肩膀,隻覺他不時輕輕抽泣,心中也是難過,把手攥得更緊了些。白青本想安慰他兩句,卻又不行如何說才好,況且當日聽說他家中巨變,幾人皆是大笑不止,心中深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