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離校
七月初的晚上，知名驢肉火燒聖地的某工科院校的二號宿舍樓回蕩著一個尖細的聲音：“明天必須離校！”
看著啤酒瓶底兒鏡片後邊那雙夾著鄙夷和幸災樂禍的小眼睛，張小甲心裏比了個中指。“嘿嘿嘿，領導領導，明天雨一停準走，您抽煙抽煙”。看著張小甲遞過來的紅雙喜，小眼睛鄙夷的推開：“別天天拿這破煙往我嘴裏懟。別說我不照顧你們幾個，七月四號通知離校我就能把你們轟出去，這都五號了，所有人都離校了，就剩你們這三塊料，你們擱這兒耗啥呢？大學又不是你們家，想咋待咋待啊？我是後勤主任，不是你們保鏢！”靠窗的下鋪坐著一胖子，蹭棱一下子站起來，兩隻手插在身上大褲衩的屁股兜裏，仰著頭挺著肚子拿鼻孔瞪著後勤主任，甕聲甕氣的說：“我不走，這天下這麼大雨，怎麼走？你不就是怕我們發現你和宿管把學生宿舍租給社會人員的事告發你嗎？”小眼睛眼睛一豎，食指隔空點著胖子的鼻子：“我警告你，造謠得有證據！明天別說下雨，下刀子也得走！十點半了，牛阿姨！拉閘！”
啪的一聲，二號宿舍樓樓管牛愛花奉命拉閘，整個宿舍樓黑成了一片。小眼睛恨恨的摔門而去。胖子臉上憋著壞笑趴在301的窗台上往下看，果然，小眼睛半天沒出宿舍樓樓門，值班室的燈倒滅了。雨勢減小，天上滾過來陣陣悶雷。
“這對奸夫**！打雷閃電的也不怕嚇軟了。嗬～呸”胖子衝著樓下小眼睛的車啐了口吐沫，回過頭來把張小甲手裏的紅雙喜叼嘴上：“就看不慣這孫子，當別人都傻呢？誒？這煙怎麼一股臭鞋墊子味兒？”胖子說話間伸手去夠桌子上的打火機。
這時候一道巨型閃電亮起，照的黑洞洞的二號宿舍樓301一片雪亮，隆隆的雷聲還沒響起來，值班室小眼睛的尖嗓子先響起來：“劉一！你個臭傻x你看啥呢！”張小甲和胖子趕緊扒著窗框往下看，值班室燈亮了，照出一張猥瑣又無辜的臉，劉一眯著狹長的眼睛笑得像朵菊花，對拎著褲子像瘋狗一樣衝出來的後勤主任點頭哈腰：“主任，我這不是趕著回來給您騰地方嗎，看牛姐屋沒亮燈就尋思看看人在沒在屋。黑漆麻烏的我啥也沒看見。”
小眼睛被人撞破好事又臊又急，這三個兔崽子吃飽了撐的總給自己找茬兒。上次電氣學院搬宿舍，學校出錢幫學生雇車，小眼睛找了自己相熟的搬家公司，合計好了給車廂裏裝夾層，跑一趟改成跑兩趟，隻管開車不管卸，一輛車給小眼睛五百回扣，這三個挨千刀的不知道從哪兒得了消息，捅到院長那，院長直接換了家搬家公司。自己一分錢回扣沒撈著還被搬家公司一頓埋怨壞了他家行業名聲。還好老天有眼，讓自個兒撞到他們幫人作弊，威脅他們隨時告到教務處讓他們拿不到學位證，不然自己假期把學生宿舍租給校外人員這事兒捅出來可夠自己受的。想到這小眼睛臉上浮出絲獰笑：“你們仨趕緊給我從宿舍滾出去，不想要學位證了？”
張小甲扒著窗戶衝下喊：“領導息怒！我們這就走、這就走！”胖子把煙卷夾到耳朵上，兩人把鋪板上的涼席卷一卷，拿根書包帶兒斜捆在背上，手上提裏吐露拎著一串鍋碗瓢盆。張小甲一腳關上宿舍門，和胖子叮零當啷小跑下樓。
樓下值班室門口停著一輛飽經風霜的鬆花江，看起來好像一團被揉過的金屬麵團，張小甲圍著它參觀了一圈，發現車頂鏽了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