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慧慈手裏拿著剃刀。
“李姐,你當真想好了?”
李織煙低垂著眼:“我意已決。”
不得不決。
慧慈不再多言。
青絲一縷縷落下,偶爾有些墨色,自身後飄到身前,恰到李織煙視線範圍。
頭上的重量越來越輕。
慧慈稱了一聲佛號。
她看李織煙的眼神柔和如舊。
“以後,你是我弟子了,就叫覺塵,如何?”
“謝師父賜。”
李織煙並無意見。
隨著她剃度完畢,因她夜深抵達而短暫喧雜起來的水靜庵,恢複了原有的寧靜。
李織煙躺在床上。
這次,她並非客,睡的房間不同了。
的房,不過容得下一床一桌一椅一蒲團。
在她難以成眠之時,她又想起臨行前父親李守誠叮囑她的話。
她離京前,城中傳言已四起。
李守誠隻囑咐她,莫在意這些事,盡管安心在庵裏修校
此外,李守誠還給了她大量銀票,及一大袋金銀珠寶。
李家捐贈給水靜庵的銀錢,同樣送來。
現今並未跟在李織煙身邊的阿綺,便到了沈氏祖籍那邊,代李織煙打理沈氏留給她的莊子商鋪。
當然,是李織煙的,其實已掛在水靜庵名下。
原本藏在深山裏,過著請苦日子的水靜庵,現今一躍成為數一數二有錢的庵。
李守誠官至極品多年,再加上朝中上下風氣,他手裏的銀錢怕是自己都統計不輕。
現在漏出一部分到水靜庵,立刻把水靜庵養肥。
念頭交雜。
李織煙忽地又想到周家。
莫名其妙地在沈氏病重之時,還和李守誠談論她婚事的周啟明,以及那位少年俊才周立彥。
而周家書房,周啟明臉色正沉。
周立彥侍立一側。
良久,才聽得周啟明陰冷的聲音。
“好一個嚴文定,好一個一箭雙雕之計。這事,對李家來,是雪上加霜。但對我們周家……”
周啟明咬牙切齒。
周立彥回京,他就先帶著周立彥四處拜訪,隻盼著其他人盡快看到他兒子的好。
他還已計劃好讓周立彥盡快辦幾件實事,手裏有些拿得出的成績,再一步步推周立彥上位。
嚴文定卻在這時,抓著周立彥曾與水靜庵中逗留一夜的消息不放,非要先將周立彥名聲搞壞!
隻有背景,卻無功績的周立彥,還真容易因此被打壓得難以起身。
男女私會,還選庵廟,女方更母親重病……
怎麼看都要令人懷疑周立彥品德。
更讓周啟明有苦無處訴的是,周立彥當時去水靜庵,還真有些見不得饒目的。
周立彥見周啟明情緒緩和幾分,才問:“爹,李守誠手中的名單和賬本,當真如此重要?”
重要到懷疑李守誠會趁李織煙外出禮佛之時尋地方藏起,就要讓他暗中跟著。
甚至還知道李守誠會心生懷疑,依舊提出他與李織煙的婚事,以此尋機會套到名單賬本。
“重要。”周啟明沉聲道,“現在李織煙出了家,東西就更可能在她手鄭李守誠那老鬼,已經準備好隻保女兒了。”
不是不願保兒子,而是李家的敵人絕對不會容許李家還有男丁活命。
李家女兒雖然也有威脅,但不如男丁威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