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張府燈火通明。
郡牢之中,卻是另外一副景象。
晚間,獄卒又送來了酒肉,韓睿跟欒布的親衛痛飲一番,舒坦的睡去。
夜半時分,韓睿剛想起身方便一下,就發現,牢房的門···
虛掩著的?
疑惑地上前,發現不止門沒鎖,連獄卒都沒了蹤影。
再看牢房內,數十親衛睡得像死豬似的,鼾聲震天。
粗魯的晃了晃,卻根本就叫不醒。
牢房處處透露著詭異。
守夜得獄卒不見蹤影,隻有兩人醉倒在餐幾之上。
從自己的牢房一直到出口,一路暢通無阻。
“這是有人希望我逃啊···”
“會是誰呢?”
心中想著,韓睿卻根本沒有要逃的打算:自己跑了,老東西不就說不清了?
猜測著或許是老家夥擔心撈不出自己,想這樣救自己出去,韓睿心中湧起淡淡暖意。
“欒老頭,夠仗義,我韓睿記住了!”嘴中嘟囔著,韓睿中二的用鐵鏈綁好門,回到床上,繼續美容覺:“有酒有肉的地兒,爺們兒就多待幾天好了。”
郡牢外約百丈處,一夥蒙麵黑衣人躲在暗處,正哆哆嗦嗦得等待著。
等待著他們注定等不到的目標。
隔著兩條街,一輛馬車在衛兵的護送下緩緩而行。
馬車內,欒布正閉目養神,回想著方才宴間,天使直不疑的隱晦之詞。
一弱冠青年坐在欒布對麵,滿臉的欲言又止。
欒布緩緩睜開眼,看著愛孫的模樣,輕輕笑了起來。
“祖父,那直不疑言辭之間,怎的盡是無禮之語?”
欒布戎馬一生,武勳蓋世,可恨子女卻皆是鬥雞走狗之輩!
長子欒賁,都年近花甲了,還整天流連於花街柳巷!
當真是讓欒布操碎了心。
眼前長孫,被老妻養在膝下,自小跟自己走南闖北,胸懷壯誌,武力不凡,算是欒布心中僅有的慰藉了。
見愛孫疑惑,欒布輕捋著髯須,眼光中盡是寵溺:“毅兒想知,祖父便告與你知。”
輕敲兩下車廂,馬夫兼老管家知意,屏退圍在車邊的護衛:“老爺,周遭無人了。”
欒布點點頭,開始給欒毅進行人身第一堂政治教育課。
“毅兒可知,祖父尚在長安時,與何人最為密切?”
欒毅想都不想:“那自是韓世伯與儷世伯。”
弓高侯韓頹當、曲周侯儷寄,算得上是欒布生平少有的至交好友了。
點點頭,欒布又問道:“那弓高、曲周兩家的底細,毅兒可知?”
欒毅略一思考,不確定道:“韓世伯乃匈奴降將,儷世伯···”
終究是沒敢說出後半句:賣友求榮之輩。
欒布無所謂的搖了搖頭,繼而道:“那毅兒覺得,此二人皆有汙點,當如何行事,方能保全自身?”
這下欒毅答不上來了。
對於愛孫能看透到這個地步,欒布心中相當滿意。
看向窗外,長歎一口氣,悠悠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
方才宴間,直不疑眼中的敬重雖不似作假,但言辭隱晦間盡是試探:老大人為何人臣?先帝乎?高帝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