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陽台上換了新的燈泡,明恍恍的白熾燈給星見未步鍍了一層白衣,剛剛洗過吹幹的頭發顯得蓬鬆,搗亂地在頭上炸開,挽在耳後的頭發也鬧著別扭直往臉上靠。
橋本奈奈未從浴室出來,背後帶著一層白色霧氣,濕噠噠的頭發垂在肩膀上,在毛巾上留下灰色的橢圓陰影。她悄悄地放緩步子湊到陽台門框上,看著星見的手指憤怒地擊打著屏幕,敲出一連串重重的悶聲,都不知道應該先心疼手機還是心疼她的手指。
“你又在逛論壇?沒有必要因為別人的評價影響自己的心情。”橋本的手搭在星見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星見有的委屈,眼不見心不煩的將手指扔到剛買的小桌子上,搖椅順勢來回晃悠,她像一個老大爺一樣翹著腳坐在上麵,手裏就差一把蒲扇,便靠動作書寫著老年人的夏天。
“我倒是想逛論壇,但是我被封號了!她們居然舉報我!我真是想不通!”她一拳打在搖椅的扶手上,木製扶手穩穩地承受住了她這一拳,不為所動地反彈傷害,氣的星見悲痛地收回手連忙吹起,可是手腹已然留下了淺淺的紅印。
“這什麼破椅子!這麼硬!”
橋本好笑地看著她,忍不住嘲笑道:“這個椅子不是你搬回來的嗎?你還說夏天就應該在陽台乘涼,這個陽台現在除了曬著的幾件衣服都是你搬回來的擺設吧?”
被迫接受了現實的星見隻能繼續不滿地小聲嘟囔著:“那誰讓這把椅子這麼硬......”
“我記得當時你買回來的時候,很是得意地給我展示說你就是覺得它堅固才買它的吧?還在家具店當著老板的麵跳上去驗證過,才下定決心買的吧。”
星見皺著鼻子不敢再繼續碎碎念,不然受傷的隻有她自己。她雙手一抬熟練地放下椅背,像軟骨動物一樣懶懶地平躺在椅子上,白熾燈晃著她的眼睛,讓她煩躁地眯著眼睛抬手遮在眼前,一聲不吭地準備生悶氣。
橋本毫不在意地坐到對麵的椅子上開始擦頭發,晚風徐徐拂過,吹起了橋本的嘴角。
蟬鳴不斷,樹枝上不時歇下路過的飛鳥,又展翅翩躚而去,掃的繁茂的枝葉沙沙作響。
星見煩悶地一隻手遮著眼睛,另一隻手揪著身側剛進家門不久的金邊吊蘭的葉子,看得一旁偷閑的橋本也頗覺心疼。
“你是準備把吊蘭給揪禿嗎?”橋本挑眉看著她。
這盆吊蘭也是星見搬回來的,在橋本不注意的時候,家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各式各樣的小物件。
餐桌上突然多出來的花瓶上插著盛開的香水百合,普普通通的紙巾突然穿上了新衣服,被造型古怪的雕塑紙巾盒裝了起來,餐桌邊空出來的一把椅子上文靜地坐著洗幹淨的玩偶熊。就連剛才在浴室洗澡的時候,發現洗手池邊還多出了沐浴香薰,被星見提前準備好,在她踏進浴室的時候變帶著逸散的舒緩香氣相迎。
橋本學著星見慵懶地躺在椅子上,沒有去管還帶著水汽的頭發,就像今天沐浴時沒有去計算時間,在心裏忍不住擔心水費一樣。生活與她久未蒙麵的愜意感突然都湧現了出來,在她的四周無孔不入地彰顯著自己的存在,就像現在躺在她對麵的那位還發著小脾氣的巨嬰,滲入她生活的每一處細節。兩人也好像不約而同地遺忘了空置出來早已收拾好的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