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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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悅確定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她手腕上戴了三年的淺金色鈴鐺就是一個小道士送的,絕不是什麼拜師信物,更不可能是藺沉淵親手所給,就他這張劍眉星目俊美無暇的臉,她要是見過怎可能忘記。
那小道士是三年前她在一座叫騰雲觀的道觀裏認識的,彼時她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沒多久,無依無靠飽受欺淩。
想她二十幾歲,在現代全靠外賣過活,做人時尚且不能自力更生,穿成一隻雪貂後就隻有餓死的份。雪貂是純肉食性動物,不吃素的,剛穿過來的那幾天,錦悅日日站在山坡上思考人生,望著草叢裏蹦躂的野兔還有樹下刨坑的活老鼠,心理鬥爭了好幾日還是下不去嘴。
吃野味也太恐怖了,誰知道它們身上有多少寄生蟲!
於是,為了活下去,她將主意打在了山腳下那座香火旺盛的道觀上,悄咪咪爬到道觀屋頂上躲著,本想趁夜半無人時偷點供品吃,哪知一口肉還沒吃著,一個小道士突然從頭而降把整個道觀的人都殺了!
她當時趴在屋頂打盹,被慘叫聲驚醒後,從她的角度看下去,院子裏已經橫七豎八全是被一劍抹了脖子的屍體,殷紅的鮮血彙聚到一起把整個院子的泥土都染紅了。
嚇死了好麼!她趴在屋頂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也死翹翹,誰知腳下踩著的瓦片突然下滑,毫無防備的她從屋頂掉了下去,恰好砸在一個剛被掐死的道觀弟子頭上。
當時,錦悅扒拉著死去弟子的頭發掛在他肩膀上,一抬眼看到個滿臉凶相的小道士,他殺了那麼多人,身上卻一點血都沒沾著,隻有手中的長劍在“滴滴答答”往下流血。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不小心交彙,他的目光十分陰冷狠戾,好像沒殺過癮似的,錦悅害怕極了,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然後沒出息的嚇暈過去……
錦悅對三年前這件事印象深刻,她不可能記錯的,那個小道士相貌平平,和藺沉淵的顏值有著天壤之別,兩人絕不會是同一個人。想罷,她大著膽子道:“我這個鈴鐺是朋友送的,它和別的鈴鐺不一樣,不管怎麼搖都不會有聲音,就是個有點奇怪的鈴鐺,絕不是什麼、什麼風鈴。”
這話說完,錦悅斜眼去看曉風沅,朝他眨了眨眼,暗示他這個未來師父也幫忙說說話,別讓人半路截胡搶走她這個未來徒弟。
可曉風沅已回到位置上坐著,不管她怎麼眨眼暗示都沒動也不說話,在那搖著扇子笑嘻嘻,一臉吃瓜看熱鬧的表情,似乎不想要她這個徒弟了。
嗬!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師父都叫過了,磕頭也磕了,他現在卻一句話都不說,難不成是不想收她為徒了麼?
再看那凶巴巴的渡惡,他倒是想開口說點什麼,但藺沉淵手一抬,他就閉上嘴黑著臉退下了。
怎麼人人都害怕藺沉淵啊!
錦悅有點自閉了。
突地,雪白的雲靴從層疊素雅的衣擺中探出頭往下邁,高高在上的男子一步步緩緩走下台階,拖著寬大飄逸的袖袍在錦悅麵前站定,後者不自覺屏住呼吸往後縮,一刹那間感覺周圍的溫度低了幾度。
藺沉淵朝她伸出了手,聲音淡淡地說道:“把手給我。”
錦悅看著遞到麵前的大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手指修長白皙,掌心的紋路清晰可見。她不由暗歎這手真好看,頓一頓又腹誹著手再好看有什麼用,手的主人是個喜怒無常隨時會黑化的大佬,還是在原書裏害她被各種虐身虐心的罪魁禍首,張無忌的娘曾說過“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此話對男人也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