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先生,近來如何?”一個高鼻藍目的西方人親切地跟一個年輕男子打招呼。
“巴夏禮先生,您好。”章泰巍客氣地道。
巴夏禮,英國人,曆史上曾經做過英國駐華公使,隻是這個時空英國敗於紅海灣,此時又泥足深陷阿富汗,所以暫時無力對付中國。巴夏禮雖璞鼎查來華時,並不會華語,此時卻已經能跟人交際了,進步是很快速的。
而他中文進步的最大幫手就是這個名叫章泰巍的年輕人。章泰巍乃是廣州人,道光19年舉人,中華帝國建立後開始接觸新思想,並對西方政治和民主思想產生了興趣。偶然機會中,他認識了巴夏禮,兩人互相請益對方母語,並探討一些政治話題,結下了友誼。
而通過巴夏禮和廣州圖書館的書籍,章泰巍發現了一條更加通暢的出人頭地之路,那就是選舉,於是他找了幾個與他經曆相似的年輕士子,在巴夏禮和英國商人的資助下辦了《新民報》,最近他結交的好友越來越多,《新民報》主編的名聲也越來越高,他就籌劃組建了一個政黨,正是新民黨,而他則任黨魁。
“章先生,聽你最近正在組織群眾向政府請願。”兩人落座,仆人遞上紅茶。
“是的,皇家陸軍少將吳大飛殘忍無道,在合浦屠殺鄉民,我正在呼籲社會各界人士關注這件事情。”
巴夏禮笑了笑,道:“很明顯,您是一位生的社會活動家,這場風波我在香港也有聽聞,可見這是一次成功的行動。”
章泰巍有些得意,卻連稱不敢。
“但是章先生,我需要告訴你,你知道,我現在在大英帝國駐中華帝國香港領事館工作,而了解貴方現行法律是必須的。嗬嗬,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您的國家雖然建立時間不長,但是在法律上走在了遠東各國甚至世界各國之前。你們國家的法律記載成冊,拜訪了我們領事館整整一間房間,大到國家選舉,到男女結婚,法律完善程度實在罕見,雖然我不願意承認,您的國家的法律,但從涉及方麵來,比我的祖國要超過很多。”
章泰巍皺了皺眉,他雖然利用新思想為自己的進身之階,但是根本上思維還是老一套,他首先想到的竟然是秦法嚴苛。
巴夏禮不知道他想什麼,但是並不妨礙他繼續自己的話題,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冊子,翻開給章泰巍看,道:“您請看,這是您的國家所製訂的《戰爭法》,從這一段,嗯再到這一段,看明白了麼?是的,您所的那位屠夫將軍所做的任何行為,都是能在法律上站得住腳的,也就是,您現在的行動,除了對您自己的聲望有所提升,並不能產生什麼實質性效果。“
章泰巍拿著冊子,看了一遍又一遍,慌忙問道:“完了,我誹謗朝廷大將,你是,朝廷會處置我麼?”
巴夏禮用手按住他的肩膀,微笑道:“我的朋友,不用擔心,您瞧,現在,即使法理上政府完全正確,政府也沒有進行任何過激行為,更沒有以你擾亂社會治安或者妨礙軍事行動為罪名將你逮捕。依我看,您的國家剛剛建立,從製度來看,是先進的,君主立憲製由勤勉的內閣主政,議會有著立法權,跟我的祖國一樣,唯一的不同在於,您的皇帝陛下擁有軍隊,或者,國家的所有軍隊都是皇帝的。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您的皇帝是一位開明並克製的皇帝,他不插手政治,並信任他的官員,這都是一個國家走向民主的好現象。也許幾十年之後,皇室能夠保留威嚴,人民能夠真正做主。”
他又:“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您的國家現在的統治階級,不知來自哪裏的一群接受過先進教育的中國人,對於法律和人民有著足夠的尊重。這一次發生在戰爭中的插曲,政府不彈壓人民的反應,一定是要做這樣一個姿態:政府和皇室都是注重民意的,民意是不可侵犯的。但是,另一方麵,這位吳將軍並沒有做錯什麼,法理上他是有利的,所以,當他出征回來之後,他一定會坐到法**去,而他也一定會被無罪釋放。但是,過程必須要走。這兩件事,是國家給人民的兩個信號:一人民是主人,人民的要求即使是不合理的,也要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二國家是法治國家,一個人按照法律行事,他就不會被製裁。”
章泰巍不管這些,隻是又問:“那我呢?”
“哈哈,先生,你不用擔心。其實如果嚴格依照法律呢,您確實已經犯了誹謗罪,甚至是破壞國家罪。但是呢,國家新立,讓沒有懂得法律的人強行遵守法律,本身就是錯的,所以,政府反而受理了人民的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