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士人之間的規矩極多,什麼場合要使用什麼名帖都有嚴格規定。趙和根本不懂這些,錢謙益給他的大紅名帖是隻有親近之人才能使用的款式,所以長七寸、寬三寸,表麵用紅色絲綢裱糊,一看就是高檔貨,可宋獻策買回來的普通名帖確是正方形。
趙和一看雖然樣式不對,但也顧不了這麼多,直接將名帖上麵貼的白布撕下來,然後去路邊的粥鋪要了點米湯,趁著熱乎將手中的紅紙貼了上去。
趙和拿起偽造的名帖左右看了看,感覺差不多,然後交給宋獻策開始書寫文字。
宋獻策那裏見過錢謙益的名帖,沒辦法隻好問道:“東家,上麵應該怎麼寫?”
趙和回憶了一下,說道:“正麵寫常熟錢牧齋拜上,後麵寫萬曆三十八年一甲第三名!”
宋獻策按照趙和的吩咐寫完,然後交給趙和觀看。趙和看了下差不多,除了字體不是燙金的,其他與原來的名帖差不多。趙和讚道:“宋先生的字不錯,半點不次於趙某老師的字跡!”
宋獻策趕緊謙虛的說道:“豈敢豈敢,小人隻是個江湖術士,豈敢比擬探花郎!”
趙和不管宋獻策的謙虛,重新上了馬車,讓車把式將馬車趕到朝陽門的便門處。
這裏與正門就不同了,便門沒有正門的稅吏收稅,而是站了兩個巡檢司的鋪兵站崗,門洞裏麵擺了一張桌子,一個樁頭模樣的頭目正在與一個書辦閑聊。
這個便門是專供讀書人出入的地方,平日裏沒什麼事情清閑的很,不過正因為這些士人不用交城門稅,所以在這裏站崗遠不如邊上正門來的肥實。
門口的兩個鋪兵正在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正好看到門口來了三輛大車,他們這種守城門的鋪兵都有一雙好眼力,一看這種大車就是在本地雇的,能坐這種大車的讀書人大概也隻是個普通人而已。
所以兩個鋪兵也不怎麼恭敬,畢竟天下腳下,什麼文化人沒見過?
一個鋪兵用手中的槍一橫,問道:“何人從此進城?可有官照、勉狀、文碟?”
鋪兵說的這些是讀書人的證明文件,官照顧名思義是吏部開具的官員證明,勉狀是省級學政衙門為舉人開具的身份證明,文牒就簡單了,是縣級教諭開具的證明,證明你在縣學中學習過,具備秀才的身份。中國古代尊重讀書人,隻要有這三種證明,基本上在全國就會通行無阻。
趙和是南都國子監的監生,是有身份證明的,但跟著銀票路條都丟失在泰安。如果趙和真是合法的讀書人也沒什麼,去泰安的府學補一個證明即可。可是趙和偏偏是個穿越客,他那裏知道明代這種規矩,在加上狗頭軍師宋獻策浪跡江湖騙吃騙喝,自然也沒有什麼證明,所以趙和才想出偽造名帖這個蹩腳主意來。
馬車停在門洞口,趙和掀開車簾,將偽造的名帖遞了過去,同時說道:“本公子是常熟人氏,恩師是常熟虞山先生,這次進京準備訪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