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雲看著身穿長衫馬褂前來提親的龍邵文,鼻子裏輕輕地“哼!”了一聲。一個人的身份,並不會隨著荷包的鼓脹而改變,名望與身份是祖上數代的底蘊沉積而來,豈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他,“你與菲兒的結合,過不了我這關。”
龍邵文沮喪了,“你奶奶,老子已經換了裝扮,你還瞧不起老子……”他,“怎麼樣才能讓你讚同我們的婚事。”
顧飛雲冷著臉,絲毫也不留情麵,“我覺得你還是另擇良配為好!菲兒已經許配了人家,你幾次破壞馬米頓與菲兒的結合,這樣的做法,與流氓強盜有什麼不同,你如果真的憐惜菲兒,就應該讓她過上安穩富庶的日子。你要想方設法從她的快樂中得到快樂,這才是真的對她好,而不該一心想著占有,讓她整日跟著你提心吊膽。”
龍邵文不屑地撇撇嘴,心想:老子喜愛一個女人,自然要想方設法跟她睡覺。難道讓喜歡的女人去跟別人軋姘頭,老子反倒覺得快樂不成……他:老伯,你總該尊重一下菲兒的想法吧!菲兒是個思想傳統的好姑娘,跟二鬼子走不到一塊兒!你的這種法,我不敢苟同,就比如……比如菲兒的後媽出去軋姘頭了,你在家中拍著手樂嗬嗬地,覺著從她的快樂中也得到了快樂,這個……這個有點太不過去了吧!
顧飛雲見龍邵文話如此粗鄙,冷冷地端起茶,對管家:我累了,送客吧!
……鴻豐的生意並不是一帆風順,運土沿線,大軍閥林立,花錢打點倒也罷了,最關鍵是,有時候錢並能不解決問題。更讓龍邵文苦惱的是,生意才開始步入正軌,國際禁煙大會卻要在上海召開,他嘀咕著,“這明顯就是要給老子火熱的生意澆冷水……”
這臨近中午,鴻豐來了個穿長衫戴禮帽的中年男人,指名道姓要找龍邵文。龍邵文一見此人,馬上興奮地衝上去和他擁抱在一起,“懿鳴阿哥,什麼時候到的上海,回來前也不跟兄弟打個招呼,好讓兄弟給你設宴接風啊!”中年男人正是從前光複會領袖陶成章的忠實追隨者張懿鳴。
“不瞞你,我來上海已有數日,隻是一直忙於公務應酬,這才一得空,就抓緊過來了。我去你公館找你,這才知道你做了好大的生意。鴻豐,了不得,了不得。”
龍邵文滿麵春風,“這鴻豐是別人轉讓給我的,不值一提,阿哥現在是何高就?”
張懿鳴麵帶羞愧,“當年北上後,一直閑居,袁世凱死後,靠著朋友的幫忙,結識了段祺瑞,此後就在北洋政府中謀了一份差事,從革命黨的角度來,也算是背棄了革命。”
龍邵文笑著,“隻要心中裝著窮苦人,在哪裏不是革命……”他見張懿鳴麵色紅潤,氣色極佳,又,“看來阿哥在北洋政府中謀的這份差事,分量不輕啊!”
“一樁麻煩差事啊!”張懿鳴紅潤的臉色上飛過一絲憂慮,“國際社會不是宣布全世界都禁煙了嗎?政府也準備頒布戒煙令。我這次來上海,就是為在租界即將召開的一個國際禁煙大會做前期準備。我一到上海,就到處忙著摸底查看,所以才耽擱了與兄弟見麵。”
“哦!阿哥是政府特派的禁煙專員……”龍邵文頓時喜憂參半,“喜的是,張懿鳴是禁煙專員,自可想辦法讓他對自己通融。憂的是,怎麼跟他開口講自己販賣煙土這個事實……”他心底猶豫不決,“我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對他交底兒,可別他在禁煙,老子卻在販煙,不支持他工作,到時候讓他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