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字無廣告 00 兄弟鬩牆
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 全文字無廣告 付偉堂:其實葉生秋這個樣子,也不是一兩了,兄弟們礙於你的麵子,都不願同你細。他有個十分貼切的綽號,叫做“鬼見愁”。
龍邵文已是第二次聽到這個綽號了,他苦笑想:隻從這個綽號,不難想到人們對他的懼怕程度。萬春雷寧可拒絕高薪,也不去皇記,自然是對葉生秋懼怕到骨頭裏。他又想:生秋阿哥對兄弟的手段如此殘忍,又有誰敢在他手下討生活了……
付偉堂:開當鋪的劉聚財隻因在外麵了一句“葉生秋這個鬼見愁最不是個東西”,第二就被人在家中割掉了舌頭,雖然上海警察廳到現在都沒破案,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是生秋讓人幹的。還有“宏盛源”米行的老板張有生,隻因埋怨了幾句葉生秋睡了他的妾,當夜就被人扒了皮,案子也是沒破。前幾幫中一個‘悟’字輩的後生在皇記輸了錢,想撒潑耍賴,他的師祖是張仁奎,讓賭台去找張仁奎要錢,葉生秋當麵也不為難他,放他走路,誰知他第二就被人大卸八塊,身上被扔了一隻死喜鵲……
龍邵文失神地聽著,想,“生秋阿哥的手段真是有些殘忍,這剝皮剜眼的事情,他總是樂此不疲地幹著……”他眼神掠過車窗外,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這麵孔他認識,正是馬米頓。馬米頓早已沒了從前神采飛揚的模樣,他正摟著一匹馬的脖子痛哭,旁邊圍了幾個人對他指指點點。
汽車夫把車停穩後,龍邵文下了車,向圍觀的人打聽出了什麼事情。有人指著腦袋:他這裏出了毛病,他看見馬拉車,就馬車夫在虐待動物,他花錢請馬車夫從馬身上卸下馬車,然後就抱著馬的脖子開始哭,還從衣兜裏麵取出一個燈泡,對馬燈泡裏麵住著一個愛他的人,還等考驗結束後,他們就要去歐洲旅行結婚……龍邵文心中不忍,想上前勸止馬米頓,付偉堂攔了他:算了吧!這個二鬼子已經失去了理智……
回到公館,兄弟們吵吵著趕緊開賭,龍邵文卻沒有心思,他腦中一會兒想起葉生秋,一會兒又是馬米頓。他百無聊賴地:從前兜中沒有幾個錢,卻整日的非常快樂,現在掙下了家業,卻又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朱鼎發知道他去過皇記,就:想在黃浦灘邊混出點模樣,都是八仙過海,各施各法,又有誰能幹淨,葉生秋行事是有點怪異殘忍,可那就是他的生存之道,阿文,又何必為此煩惱。再葉生秋依舊是咱們的兄弟,這一點什麼時候都改變不了。
章林虎笑著:生秋阿哥做事神鬼難測,行事窮凶極惡,我一向是很佩服的,別的不,他同萬順堂的紅旗老幺,一船船地向南美販運豬仔,若不是用盡心機,又怎能做到……
“用盡心機?”龍邵文腦中又浮現出那個淒風冷雨的江夜,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販豬仔時,葉生秋的話……“我一想起這些豬仔十九不能生還,心裏卻苦悶的要命,真想把這些黃魚放生……”他想:生秋阿哥是真想把這些黃魚放生,還是真的用盡心機,他知道我心軟,見不得別人落難,才故意這樣給我聽……龍邵文知道那批黃魚最終被萬順堂撿了便宜,就想問問章林虎,“葉生秋怎又同萬順堂的老幺勾搭在了一起?”可他猶豫了片刻,又決定不再問。 他已經不願深想他同葉生秋的關係,可在腦海深處,他卻知道自己無法回避……
……十六浦東門外,那裏有他快樂的記憶,他同葉生秋就是在那裏開始了他們的友誼。東門附近的賭攤,數年如一日地擺在那裏,很多店鋪裏的夥計如他從前一樣,拿著一個月的洗漱費,紅著眼睛,一個銅元一個銅元地樂此不疲。看著物故人非,龍邵文的眼睛有些濕潤。鴻源茂瓷器店的“老掌櫃”依舊數年如一日地站在那裏兜攬著生意,在龍邵文的印象裏,他好像從來就沒有挪動過地方。
“阿叔!”龍邵文恭敬地喊了一聲。老掌櫃抬起頭,眼神間充滿了迷茫,這迷茫隻在瞬間就消失不見,他聲音有些激動,“是阿文!”他喊著,“阿文回來了,大家快出來呀!”他向跑出來的夥計介紹著龍邵文,“他可是從我們鋪子裏走出去的……”所有夥計的眼神中都透著崇拜,龍邵文的發跡簡直就是傳奇。
大老板張通祥出來了,主事顧同霏也出來了。顧同霏眼神依舊如同從前那樣嚴厲,龍邵文固然是個傳奇,可他的故事,卻會讓所有的夥計從此不安分守己,他嗬斥著夥計,“你們都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