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3 豪賭(上)(1 / 2)

龍邵文知道戴笠極少去範紹增家中玩耍,當即笑著:蔣委員長領導我們抗戰,範軍長領導我們為抗戰而娛樂……他看了一眼戴笠,“雨農,等會兒一起去玩兒吧!”

“哎!我就不去了!”戴笠搖搖頭,突然正色勸道:範師長,你在來龍巷抽大煙,設賭局,嗚噓呐喊,雷鳴助威,聲擾四鄰,通宵達旦,日複一日,從無止歇,已經引起社會輿論的強烈不滿。我聽有人把你整日在公館聚賭逍遙的事情告訴了委座,所以你最近還是收斂一點的好,省得被人抓了辮子,搞得委座難堪。

範紹增也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對戴笠有所不滿,罵道:是哪個龜兒子在告老子的狀?我的公館是高級俱樂部,我在來龍巷打牌玩耍,委座是知道的,不知是那個龜兒子總是抬出了委座的名頭來壓我了……

在座的都不知道一向隨和且圓滑的範紹增怎就突然發起火來,隻有龍邵文能猜出個大概:範紹增因為戴笠曾抓過任江峰而對他耿耿於懷;戴笠與孔家交惡,而範紹增卻與孔家的關係極好。抗戰爆發後,國民政府西遷重慶,範紹增就把上清寺的範莊拱手送給了孔祥熙,自己則常居在市區的來龍巷範公館裏,因而二人的交情也算是深厚……

龍邵文見範紹增還要再什麼,就笑著打斷:在座的都是咱們自家兄弟,雨農也是好意提醒你,外人誰管你了,你怎地囉嗦起沒完了。

“哼!好一個自家兄弟……”範紹增話到這裏,戛然而止。再不發一言,隻悶坐著一杯接一杯喝酒。眾人見範紹增生了氣。都哄他:快走吧!去你那裏耍上幾手……範紹增“哈哈!”一笑。:那即刻就走……走啊!走啊……當下眾人都站起身來,哄吵著去範公館賭幾手,隻有戴笠坐在那裏紋絲未動,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地不知在琢磨什麼。

眾人見戴笠不動。也都安靜下來。範紹增又怒了,“罷了,有些人我是請不動的,這還是因為我麵子不夠。散了、散了。回家睡覺去了。”話完,他不管不顧地揚長而去……

其餘人見範紹增走了,戴笠又冷著臉一言不發,眾人都知道戴笠性格,知道此時無論跟他些什麼,都難免遭他冷臉,今在場之人沒一個不是極好麵子之人,若真是觸了黴頭,塌台掉價自是在所難免,因而也都站起身來。向戴笠告辭。

別人都能走,龍邵文卻不能即刻離開。他陪著戴笠坐了一會兒,起身:雨農!這時間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等等!”戴笠突然:龍先生,你這次從上海回來,沒有什麼要對我的麼?

龍邵文笑了笑,也不話,隻從懷中掏出《藍衣社內幕》一書,放在戴笠身前。

“我拜讀過!是陳恭澍寫的。”戴笠早已知道此書的存在。

龍邵文一聽戴笠這話,就知道戴笠並沒有得到李士群用相機拍攝下來的王木原稿的影印件,也不知道是汪曼雲沒有把影印件交給杜月笙,還是杜月笙向戴笠隱瞞了有影印件這件事,當下他也不揭穿,就問:你怎麼看這件事?

戴笠也不回答,隻反問:龍先生怎麼看?

龍邵文淡淡地笑了一聲,“我聽宋先生給我講曆史故事的時候,是武則手下有兩名大臣,一個叫周興、一個叫來俊臣,這兩個人可是罪惡滔,奉武則的令,殘殺了不少大臣,後來自不用,這兩人犯了眾怒,很多人聯名上書給武則,要求嚴懲。武則見不嚴懲這兩個家夥,江山就保不住了,再加上這兩個家夥已經失去了價值,就依著眾人的意見,把這兩個家夥給法辦了……”

戴笠聽了一呆:龍先生的意思,我就像是周興與來俊臣那樣!觸犯了眾怒?

“這還不至於吧!但前車之鑒、後事之師,明太祖朱元璋得了下後還大開殺戒,亂殺有功之臣呢!所以我想,這功勞並不是越大越好,像是範哈兒那樣整日糊裏糊塗的就知道吃喝玩樂,也許不是什麼壞事呢!”

“委員長會是朱元璋?”戴笠喃喃一句,站起身,“走啊!龍先生,我們一起去範府,找哈兒去耍上一夜吧!”

“哈哈!這不就對了麼!”龍邵文站起了身。

……雖然已至夜深,來龍巷範紹增公館卻依舊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往來權貴不斷。範紹增素來喜歡交友,經常是“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空”,家中從早到晚流水席開個不停,用以招待四方朋友。此時是抗戰時期,重慶雖屬後方,但氣氛嚴肅,生活緊張,平素享受慣了的闊佬大亨,難免不習慣。尤其是警察局還時而抓賭,隻有來龍巷範公館,不但憲警不敢上門侵擾,而且由於他家是達官要人聚會之所,還派了些武裝警察輪班為他們巡邏站崗,暗中加以保護。範紹增手裏多的就是鈔票,對這些上門保護周全的憲警是照顧有加,因此來範紹增門口站崗守門,也是人人爭先的一樁好事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