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惹冬認真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可實在記不起來從前有沒有見過。
母親很少和她提起來別人,而且自從帶著她離開梁家,母親就整日沉浸在自己的詩裏,也甚少關心她的生活。
她十三四歲正叛逆的年紀,也曾問過自己的父親是誰。
“難道我真的是你做人家的三兒偷生下來的?”
她還尚小、滿身銳氣,說話也衝。
那是母親第一次對她發脾氣,她不像從前一樣溫良的什麼都依著自己,而是衝過來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我養你這麼多年,不是留著你侮辱你自己、你爸爸和我的!”
她捂著自己火辣辣的臉極其委屈的流眼淚,
“那我的爸爸到底在哪裏啊?他就算是死了,也應該有個墳墓讓我拜祭啊。”
母親看著她臉上的紅痕,還是心疼的,她哭,她也哭,
“惹冬,他是個好人。”
她仍然記得母親摸著她臉時的神情,隱忍又深情,可也掩藏著巨大的悲哀。最終她還是緊緊的抱住了她。
“媽,我不問了。”
……
惹冬手按在包廂門上,整個人也有些微不可察的顫抖。
“抱歉,我媽媽沒有跟我說起過。”
古敬存看著惹冬,想靠近又有些情怯。他微微哽咽了一下,
“那你媽媽呢?我……找了她很久。”
惹冬手下緊了緊,微微抬起眉眼。
“我媽媽已經去世了。”
“什麼?”
古敬存瞬間覺得自己的腳下有些虛浮,她還那麼年輕,怎麼會……
“她是得了病嗎?”
無論是什麼身份和母親什麼關係,她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關心母親,她微微歎了口氣,點頭,
“後來她抑鬱症越來越嚴重,有時還會傷害自己,一日出門我沒有拉住,她衝進了車流。”
“梁歡,梁歡……”
走廊裏的光讓她看不真切,那個挺拔偉岸的男人眼裏是淚嗎?她知道在等下去,文總他們該不耐煩了,於是衝男人微微頷首,
“古先生,我先進去了。”
“等一下。”
古敬存卻叫住了她。
她發梢身上還有未幹的酒漬,稍加猜測就知道她的處境不好。
“我還想知道一些有關於你母親的事,如果你方便,就跟我一道去吃個酒?”
惹冬抿著唇,格外的掙紮。
“如果裏邊有誰在等你,我可以讓我的秘書進去說一聲,不會為難你的。”
她看向古敬存,還是很猶豫。
古敬存也看透了她的心思,直接讓跟在自己身後的秘書進去跑一趟。他的秘書也機靈,進去之後並沒有把門合死,正好讓她看到他和文記同不知道說了句什麼,然後遞了一張名片,文記同立馬眉開眼笑連連點頭答應。
“走吧,我們定的包廂在前邊,一起去吃個飯。”
“嗯。”
梁惹冬放心了些,也沒有矯情,跟著古敬存進了包廂。實在是她也有事情要問明白,既然他那麼問她,是不是也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
“古叔叔……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和古敬存相對而坐,她握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擺,想要開口,可喉嚨裏卻像是被什麼塞住了一樣,一句話也問不出,心跳也咚咚咚極快。
“當然可以。”
這個年經半百,曆盡千山的男人似乎情緒一直沒有平複下來。
“嗯,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沒等他答應惹冬就飛快衝進了洗手間,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大喘了幾口粗氣,她問還是不問呢?
如果她的父親還活著,那為什麼二十年來從沒有來找過她?
如果他死了,那她的母親為什麼不如實跟她講?
看他詢問自己母親的神情,他會是她的父親嗎?那他不來找她到底是有什麼苦衷?這個苦衷能讓她原諒他二十年來的不聞不問嗎?
最終她隻是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放空自己的腦子什麼都沒有再想,拉開洗手間的門出去了。
jasper知道自己老板今天情緒不好,方圓幾裏都冒著冷氣,去問他今晚的應酬還要不要去時整個人都戰戰兢兢的,本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不過也是,boss從來都不會將個人情緒帶進工作裏,而且今晚的應酬也算是最近最大的單子,如果可以談成的話,嘉臨的商品將會逐步打開馬來西亞的市場。
“古總。”
沈庭鈞進來的時候古敬存還是有些恍神的盯著洗手間的門。
當年他去梁家找梁歡的時候,她已經被趕出了梁家,他找遍了好多城市也沒有找到,惹冬說她最後還患了抑鬱症,這麼多年,他們母女應該過得很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