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沃桑林無鄉葬父 蟠龍嶺朱焰降徒 中(1 / 2)

南無鄉跟著桑木青,順著院前溪水,又行數裏,見到一片桑樹林。這桑樹與中原並無不同,隻是葉大,且厚。大的葉子足有手掌大小。

南無鄉頗為為難,正考慮要不要說出自己要尋的不是沃桑樹,而是楓鸞樹。卻驚見,沃桑樹中,每隔一段就有一株全體通紅的樹木。這樹枝幹蒼虯,葉子更大,恰是楓葉形狀。兩種樹紅綠相間,枝葉密密交疊,陽光透射林間,交織出一種支離夢幻之感。南無鄉有所猜測,便開口問:“那種紅色的樹是什麼樹。”

桑木青走在前頭,回頭答道:“楓鸞樹,是驅蟲用的。”

“什麼,楓鸞樹,用來驅蟲?”

“沒錯,沃桑的葉極鮮美,所有的蟲子都喜歡吃。楓鸞樹有異香,能驅百蟲,栽種在沃桑中間,就不怕沃桑葉被啃食了。”

“原來如此,多謝桑姑娘解惑。我和這位朋友還有些話要說,可否容我單獨留在這裏。”

“本該如此的,依照規矩,你選好合適的樹,連木盒埋在三尺之下,埋的時候,要小心不要挖到前人。沃柳林的土壤極有活力,數年時間,就可以讓族人重回天道。南疆人埋過骨灰後,可以在樹上折下一根樹枝來,做紀念故人之用。以後你若回來拜祭,記著當時埋在哪顆樹下就好了。那包著骨盒的黃綢,按規矩可留給送葬人做紀念。”

桑木青說完就要離開,走了四五步,又想起一些事:“對於有些家族來說,那黃綢也是傳家之物,有不少都是自久遠前的先祖手裏傳下來的。”

南無鄉一怔,垂首告謝:“多謝桑姑娘的指點。”

目視桑木青走遠,無鄉在林中尋了一株最大的楓欒樹。一個三尺的坑,依他的力氣,幾個呼吸就挖好了。可是就在下葬前一刻,他又心有戚戚來。

即便他是個愚頑,也知道自己的身世並不單純,否則父親不會留下如此模糊不清的遺命。父親出自南疆一事,一生未曾透漏半點,至死才告知母親,交給自己的遺命也是諱莫如深。這其中有苦衷是不言自明的,他對自己修行之道,向來有所期盼,必也是為此事。那這段隱情背後十有八九有一件極大的麻煩,甚至背負許多恩仇。

我可以弄清事情真相麼?似乎可以的,隻需問一下桑木青,葬在楓鸞樹下的是哪一族,就能弄清背後的許多東西。可這又不行,因為他不知道揭曉一切之後,自己麵對的是什麼。

他麵對著一個謎題。解開謎題或許不難,但如何麵對這謎題背後的答案,卻不是他能想透的。這其中的無奈恰如一團經久不散的陰雲,散之則晴,可無法能散。雨之則消,可又無雨可下。隻能盤踞心頭,逃不開,去不掉,理不順,剪不斷。

“咳!”

思慮中南無鄉不禁咳了一聲,用手一掩,掌心便是一團紅血。這一團紅血,打斷了他的思考。南無鄉將南大的骨灰下葬了。

“咚咚咚。”南無鄉三跪九叩後收起黃綢,在手上不住的撫摸。並繼續考慮起他之後要做的事情來。

此地向東兩千裏處,有一座條山嶺被南疆人稱作蟠龍嶺,嶺上有一座火山。

在火山之內,早早至此守株待兔的兩人,漸漸的沉不住氣了。這也難免,任由誰在燥悶不已的岩漿熔洞中呆上這麼久,也難免乏悶了。

“宗哥!這麼久了,我看那老不死的是不會來了。咱們出去吧。”在一個熔洞裏,藍靈起身說道。原本她正在打坐。而宗火,就在她對麵,依然在打坐。

“他能否來此,本就是沒有把握的事,不來也屬正常。這裏火氣充沛,在此修行也沒什麼不好的。還是安心打坐吧。”宗火睜開雙眼,安慰道。其實他也開始沉不住氣了,隻不過心有不甘。

“打坐打坐,我們都三十餘年功力不長進了。再坐下去能有什麼用。”藍靈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跺著腳說道。

“修真之道,猶如逆水行舟。咱們用心修行,至少也是不進不退,若能僥幸參破一些關竅,還有進步的可能。倘若懈怠半分,恐怕不進則退呀。”

“修行修行,天底下最沒意思的事就是修行。打通了經絡要開氣海,打開了氣海要開靈竅,打開了靈竅要通玄關,打通了玄關要開天門。浪費千般力,隻為一線機,我看不如咱們不要修行了。有靈梭在手,暢遊天下,好過現在這樣擔驚受怕。”藍靈已經氣急敗壞。

“師妹,咱們先與師父決裂,又劫掠中原,更得罪了地師府。不提高實力,根本無法自保。無論怎麼說,都必須拿到秘籍才行,這是咱們最後的機會。”宗火也惱火起來,不過他尚知深淺。藍靈類似的話已經說過很多次,但每次都被他勸住了。他這一生便有兩件事割舍不下,一個是眼前師妹,一個是向道之心。前者驅使他離開了師父,後者又驅使他回頭算計朱焰。

見宗火眉目間流露出一點火氣,藍靈本就煩躁不安的內心,更增厭惡,叫喊著說道:“哼!你就是騙我。恐怕在你眼裏,長生之路,本就比我重要吧。”藍靈完全的惱羞成怒了,說完這話,轉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