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鄉一時沒能理解她的意思,聽起來她是在說能證明自己可以的隻有自己,能證明妖皇不行的隻有妖皇。
證明自己雖然困難,但這句話本身還算容易理解,可妖皇怎麼會證明自己不行呢?的確,自從噬子修行的事被證實後,他已經沒有多少威信可言了。可他賴以統治妖族的強大實力仍在,甚至在不久之後還會增加一倍,怎麼會不行了呢?
“妖皇單槍匹馬來到人族,他以為自己足以應付人族可能出現的任何情況。但你證明了他不能,所以他才要調兵遣將。”黎明雪沒指望他一下想通這麼多事,繼續分析道,“但他在調兵的同時也要考慮自己的安全。以妖族的底蘊,他想多調數倍的兵力也是可以的,可他沒有。他擔心羽皇等人也會與人族聯手反對他,到時過多的兵力反成了他的麻煩。”
“皇子們也有很多忠誠的下屬,但在妖皇出現後,他們大都比小貓小狗表現得還溫順些。”南無鄉不以為然的說。
“那是幾個皇子的問題。妖族尊妖皇為共主,其下是統禦五族的羽皇、狨皇等人。幾個皇子的兵是妖皇給的,妖皇的兵卻是羽皇他們給的。我敢斷定,隻要羽皇振臂一呼,羽族的每隻鳥都會揭竿而起。羽族如此,昆族、絨族也如此。統領鱗族的蛟龍族雖與妖皇一脈親密,但蛟龍族長已經換人了不是麼?”
“如此說來,還真有爭取到羽皇等人的可能了。”南無鄉欣喜的說。
“還有——”黎明雪喘了口氣接著說,“雖然你總把一切歸結為運氣,但你經曆的苦難同樣比任何人都多,這讓你獲得了一些人族修士的崇拜。南疆南方幾個天部的族長和部族長仍然奉你為盟主,其他幾個天部也有很多崇拜你的人。這些人暫時沒有掌握權力,卻大都加入了議劍山。等我們回到中原,他們應該已經把那些頑固不化的老族長推翻了,到時你可以把南疆修士調往任何需要的地方。”
“我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影響。”南無鄉聽得毛骨悚然,他還不知她在暗地裏謀劃了這些事,“在來妖族之前,我以為兩族之戰就快打完了,現在卻又有一種一切才剛剛開始的感覺。”
“那種六七百年一場的兩族之戰的確打完了,接下來要麵對的是妖族滅絕人族道統的一戰。”黎明雪說,“南疆這頭我做了周密的安排,可對中原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
南無鄉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要談到他一開始找她說的事情了。
“你我一個出身曦族,一個出身黎族,都曾是南疆最頂級的大族,如今都泯滅在爭鬥中了。同樣過了一萬年,中原的十大宗門幾乎沒有變化。南疆爭鬥頻繁是不合理的,中原過分穩定也是不合理的。中原大宗聯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穩定的,看不見的穹頂,把中原人圈養在穹頂之下,沒有任何內部的力量可以影響他們。他們有過偉大的貢獻,但妖族即將打破原有的默契,而他們還沒有放棄幻想,做出應對的準備。”
“你說暗幕是在做這件事麼?揭開穹頂。”南無鄉問。一向被視為砥柱的宗門,突然被指責成偏安一隅的偷生之輩,甚至成為妖族封鎖人族的幫凶。信念裏的一些東西變得不再牢固,他迫切的希望找到些新的東西支撐自己。
“我猜不出暗幕想幹什麼。但你也感受到了,在對付妖族這件事情上,幕主統合的烏合之眾可比九大宗門好用多了。而九大宗門隻想在幕主死去之後,把暗幕拆分了吞並掉。”
黎明雪鬆了一口氣,起碼南無鄉沒有像揭開幕主麵具那次一蹶不振。
“妖族六百年入侵人族一次是有原因的。蝶皇說的很清楚了,每個人族先天都是在六百年之內打開天門的。其實,萬年前那場兩族之戰不曾結束,妖皇一邊控製人族先天的數量,一邊把皇子們培養到滿足他的要求。現在,他真的想結束這一戰了。”
“我們的取勝之路隻有那一條?”南無鄉帶著疑問的語氣。
“我最希望的是你躲起來悄悄修行。時間是站在你這邊的,你有不可估量的潛力,你有千餘年的壽元,而妖皇隻有一目了然的盡頭。”
“這已經不太可能了,因為那個印記。”南無鄉說。
“這是壞事,也是好事。”黎明雪想了想說,“在妖族,你可以帶領一群失去法力的礦奴發動暴亂,逃出絕境。在南疆,你帶著一些年輕人推翻了活了一萬年的老先知。有些事情你隻是不去想,一旦認真對待都能做得不錯。妖皇強大,形勢卻未必如這兩次懸殊。”
南無鄉眼神裏多了些光芒,他意識到支撐自己的還是自己。但他隨即又想到,礦奴暴亂是破釜沉舟,那次暴亂中死去的人更多,隻是對當時的情況而言,能逃走一個也算賺到了。南疆呢?在南疆的取得的成功有曦族的餘蔭,有曦澤、屍佛的相助,而大先知最終是死在三災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