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絲毫星光都沒有,有的隻有迎麵而來的冷風。盛從肅站在山腳下,看著人來人往的搜救隊伍,他心底卻有無數的聲音在叫囂。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告訴他,宋如我就這樣消失了。
她終於逃離他的魔爪,以最為昂貴的代價。
一整天白天都雲淡風輕的東吳鎮這會兒忽然下起了雨,雨勢從一開始淅淅瀝瀝的小雨到最後豆大的雨珠直直地砸下來。
越來越大的雨使得搜救變得更加困難,下著雨,山路變得泥濘並且十分容易滑倒。又加上在夜裏,搜救隊伍有時候連路都認不清,別說找到人。
盛從肅一路走到後山袁朗的墓前,盛泉一直跟在他身後,為他撐著傘。淅瀝瀝的雨珠順著傘簷“啪嗒啪嗒”地滴下來,盛從肅站在那裏,足足站了十分鍾,一點聲音都沒有,什麼話也沒有說。
即便盛泉跟了他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到了晚上十點鍾,楚瑜和李木白兩個人連夜趕來。楚瑜剛下了車就告訴盛泉:“昨天晚上還睡在我們家的,沒什麼異常啊。”
而李木白一下子就走到了盛從肅的跟前,他冷著臉看著盛從肅臉上還沒好的傷,抑製住自己再次想打人的衝動。
可是轉念一向,到如今地步,也不過是因為眼前這個盛從肅。李木白‘胸’中發冷,任憑雨水打在自己的臉上,寒氣與濕氣夾雜著他心裏那點不痛快使得他咬牙切齒,語氣‘陰’沉地說:“盛七,到今天,你滿意了?”
前塵往事紛至遝來,宋如我不省人事倒在家中,身邊是空著的‘藥’瓶。他‘逼’她,一直‘逼’她,所以她決絕地選擇再見。
那麼這一次呢?盛從肅往前走了幾步,望著空曠的山崖和被雨水不停衝刷著的山路,覺得真是不知所措。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宋如我會真的離開他。即便他們之間隔了那麼多,決絕恨意猶如一把尖刀時時刻刻讓他們保持距離,盛從肅也從來沒有想過宋如我真的就會那樣走了。
那句著名台詞是那樣子說的:說好是一輩子,差一天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輩子。
愛是這樣子的,恨應該也是這樣子。
搜救隊一直找到了天亮,淩晨六點鍾,天空微微泛出魚肚白一樣的顏‘色’,下了一夜的雨也終於停了下來。
盛從肅和李木白兩人齊齊坐在袁朗的墓前,兩人什麼話也沒有說。
在失蹤後的那幾個小時是最佳救援時間,而盛從肅並不知道宋如我到底是什麼時候失蹤的,並且搜救了一夜都沒有結果,結局是並不理想的。
再過了一會兒,天‘色’大亮,新的一天終於以完整的姿態與世人見麵。盛從肅的電話響起,手機的那頭,小姑娘盛泱委委屈屈地問:“老七你為什麼要把我送回家,我不開心,我要找媽媽聊天,你把電話給媽媽!”
看著這番場景的盛泉,忽然‘胸’中微痛,看著自家老大對著話筒說道:“你媽媽現在在睡覺,你不要打擾她,好麼?乖一點。”
“啊?嘿嘿嘿。”盛泱這鬼靈‘精’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了,反問道:“你們昨天住在一起啦?”
盛從肅竟然沒有追究盛泱是如何推理出這個結果的,隻是對著電話微微的“嗯”了一聲。
小朋友盛泱掛了電話之後高興地哼著小調就上學去了。
而盛從肅掛了電話之後,微微發著呆,盛泉實在看不下去隻能在他耳邊微微說道:“七公子,要不先回去睡一覺,這樣下去,您的身體會受不了的,您的傷還沒好全……”
盛從肅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木白這時候竟然開口:“盛七,你先回去吧。這裏我會盯著的。而且我相信,即便小我安全回來了,她也不想看見你。”
盛從肅沒有答話,卻將手機的電池摳了出來,隨後就扔下了山崖。他眼神絲毫沒有動,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一沉,然後繼續這樣子一動不動的姿態。
搜救隊沒有他的命令依然在行動,山下的遊客也都被拒之‘門’外,盛泉識相地將整個景區打點好,這兩天估計都不可能再開放了。
山上的霧氣在陽光下一點點消散殆盡,‘潮’濕與‘陰’寒終於慢慢被日頭掩蓋。慢慢的,一分一秒的時間都變得極其難捱,漫長地就像是一輩子。
時間對於盛從肅來說,是酷刑,就像是當初他將那麼輕的宋如我抱在懷裏送到醫院的那一刻一樣,太難以忍受,那麼慢那麼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