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剛放下擔子,劉青山就跟老媽打報告:“媽,你猜,剛剛在山裏發生了什麼事?”
老媽正在大院子裏喂雞喂鴨,聽到兒子這麼一問,很是疑惑的搖搖頭:“發生什麼了?”
“我爸遇上野豬了。”劉青山看著氣呼呼走入屋裏的老爸,又朝老媽說道,“我爸早上騙了咱們兩個,他根本就不是去果林施肥,我是在深山裏遇到他的,我估計,你之前說的沒錯,我爸就是跟村裏一些女人亂搞來著。”
“胡說什麼呢你。”一聽兒子這話,老媽立時變了臉色,對著兒子訓斥道,“青山,你好歹也二十幾歲了,說話怎麼不過過腦子?我跟你爸吵架鬧別扭說的話那能當真嗎?這種事情,沒有親眼見到,可以胡說八道的嗎?那是你爸。”
聽到老媽不站自己這邊,劉青山還有點委屈:“可我真的是在深山裏遇到我爸的呀。你說,他騙我們說他去果林,結果沒去,卻出現在深山裏,那能有什麼好事?”
老媽遠遠看著屋裏頭喝茶的劉遠河,歎了一口氣,對兒子說道:“青山,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你爸不是去果林的,他是去挖竹筍的。”
“啊?”
“你爸他不想讓你瞧不起他,懂嗎?他想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證明自己還年輕,證明自己還能賺錢。他想趁著自己還有一點力氣,想多幹點活,多給你攢點錢,知道嗎?青山,你剛剛那樣冤枉你爸,他得多難受?就算他沒表現出來,可你要知道,你爸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他的心也是肉做的呀。”
母親的話就像一把刀子,瞬間割開了隔在劉青山眼前的那層紗。
他扭頭看著坐在大門的石頭門檻上,背靠著木頭門框的老爸。夕陽落在屋內天井上方的黑瓦片上,再隱隱約約的映照著老爸半白的頭發。
他心中一酸,說道:“媽,那我爸的竹筍肯定是落在他遇到野豬的地方了,我進山去幫他扛回來。”
“青山,算了,別去了。”老媽見他轉身就要走,急忙喊道,“天快黑了,一擔子筍,不要就不要了。”
“這怎麼行?”劉青山吸了吸鼻子,“那是我爸挖的筍啊。”
說著,就不由老媽阻攔,以極快的腳步往山裏走去。
老媽看著兒子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拐彎處,又往地上撒了一把穀子,雞鴨就爭著搶著蜂擁而至,聚攏在散落穀子的地上。
她往屋裏走去,走到門檻的時候,故意踢了一下劉遠河的腳:“怎麼,這一把年紀了,還受不住年輕人幾句話?心裏難受了?你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至於嘛,不就是孩子的幾句胡話嘛。”
“哼,誰難受了?”劉遠河把腳一收,將手中還有餘溫的空碗遞給老婆子,“再給我倒一碗不要蔥花的,這茶不夠熱了,蔥花都燙不熟了。”
老媽接過大瓷碗,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說道:“你這兩父子還真是一個樣,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那傻兒子嘴上雖然說著你的不是,可一聽到你挖的筍落在山裏了,立馬就去幫你找了。”
“什麼?”劉遠河呼啦一下站了起來,“你剛剛說什麼?”
他剛剛光顧著喝茶,也沒注意到院子那頭的事。再者,這院子太大了,剛剛那娘倆在那頭說的什麼話他也沒注意聽。
老媽走出廚房門口,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說,你那傻兒子進山去給你找竹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