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艙裏忙碌的荀淵像是感應到了子墨的異常,出來船艙來到她身邊問:“怎麼了?”
子墨凝神聽了聽,突然勾唇一笑,“看來遇到老朋友了。”
荀淵不經意地抬眼往前麵看了看,“唔”了一聲,又穿進船艙忙碌去了。
子墨像是也來了興致,她坐臥船尾,擊櫓為歌,跟著那女子唱道: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
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荀淵在船艙裏凝神聽著,不禁微微失神。他從來沒有聽過子墨唱歌,也不知道子墨原來這麼會唱歌。他沒有想到表麵大大咧咧的子墨,也可以唱這麼纏綿悱惻情歌。
前方不遠處那艘船上的歌聲突然停了,不一會兒,大船向他們劃來,一個美豔不可方物的紅衣女子與一個英氣逼人的男子並肩站在船上,俯視著仍然懶懶地維持著半坐半臥姿勢的子墨。
船上有人揚聲問:“剛才唱歌的可是姑娘?”
“正是在下。”
子墨一徑望著那女子笑,“這首歌,傳自於一個偏遠的小鎮,內陸中倒是少有聽到。剛無意中聽到這位姑娘唱起,讓我一時欣喜不已,還以為他鄉遇故知了。”
紅衣女子看著子墨喜憂參半,臉上的表情複雜得很,暼了一眼身邊的男子,這才接話,“既然我與姑娘能在夜色中相逢,那也是緣份,不如請姑娘過船來一聚如何?”
子墨看那艘船裝飾十分奢華,船上層層侍衛把守,完全不像一般的世家子弟出遊。再仔細想了想,六界中除了人族,似乎也沒有這麼一號威風八麵她卻不知道的人物。想到這裏她忍不住仔細多看了船上那男子幾眼,這一看,竟然還看出幾分眼熟。再用神識探了探,子墨心中便多了幾分了然。她還發現在這個人族的男子周圍居然隱隱有股靈力在護著他,當下心裏就更明白了。
她這翻旁若無人的打量自然惹得那男子不快,很幹脆地招了個冷眼。
子墨暗笑,原來他轉世後竟然是這個鬼樣子?!
一想到某人之前那個騷包賣弄的德行,再看一眼麵前這個冷若冰霜一本正經男子,子墨便有捧腹大笑的衝動。
船上那男子感覺自己被子墨那囂張之極的眼神淩辱了,原本冷若冰霜的臉上立刻又冷了幾分,他周身的氣壓也跟著低了三分。
在一片低氣壓中,他張嘴跟冰渣子似的砸了句話過來,“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去請p這位姑娘過來。”
“你這是要強搶女民了!”
子墨怪叫著彈了起來。
隻是她的表現略嫌誇張,彈起的幅度太大,直接就將自己彈進了身後一個充滿雄性氣息的男人懷抱。
“內子尚末進膳,在下已經備好酒水,兩位要是不介意的話,倒是不妨屈尊過來我這小船,飲杯小酒。”
月光下,荀淵布衣青衫,不卑不亢,笑得溫和無害。但是笑談間,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尊貴跟威嚴,讓人不可抗拒。
船上的男子有些沉吟,紅衣女子卻扯了扯他的袖子,嬌聲軟語地請求,“我看他們不像壞人,咱們過去吧。”
“殿下不可……”
男子身邊的內侍想要勸阻,卻被男子一抬手製止了。
他抬手衝荀淵一拱手,疏淡而客氣地說:“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荀淵一手摟著子墨,一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率先進入船艙。
船艙正中的紅泥小爐上煮著的陶罐正突突往外冒著香氣,周圍擺了四個坐墊四副碗筷,竟像是早有準備的樣子。
紅衣女子與男子進入船艙時荀淵跟子墨已經很不客氣地就坐了,一點主人的樣子都沒有。紅衣女子不以為意不奇怪,那男子的臉上居然也沒有半分不悅,倒是讓子墨在心裏忍不住讚了一聲:不愧是天帝之子,果然是個人物,就算轉世為人,看著冷口冷麵的,但骨子裏還是有著他與生俱來的圓滑世故。
四個人坐下來喝了酒,互相介紹了一通,子墨總算鬧明白了,他現在是人族的太子太丙。
子墨惡狠狠地盯著紅衣女子,荀淵知道她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便捏了個決,替她們設了個結界,他則在結界外扮演起了完美的男主人的角色,熱情招待太丙。
子墨現在靈力也不弱,她探了探結界,確定荀淵沒有偷聽的意思,這才惡狠狠地撲上去一把扼住紅衣女子的脖子一邊搖晃,一邊惡形惡狀地問:“你個小狐狸挺行的呀,閻王殿的生死薄是你偷的吧。說!你偷窺天機跑到凡間來跟在汲昊身邊到底想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