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放下自己的心事,轉頭望向汲鳳。
跳躍的篝火下,她的神色平靜得驚人,唯一可以看出情緒的也就是那雙眼睛了。木然,僵直,沒有一絲生氣。
子墨輕輕靠近她,將汲鳳摟在懷裏,輕聲說:“我們與其抓破腦袋在這裏瞎猜,不如明天直接跑去找他吧。就算這其中有什麼誤會,當麵問清楚就好了。”
汲鳳輕輕翕上雙眼。她的睫毛輕輕顫動著,掩去了所有的疲憊跟脆弱。
過了好半天,汲鳳才近乎賭氣地說:“要去你去,我不去!”
子墨又將她擁緊了一些,語氣堅決,“好,我去!我一定會將你的情況跟海皇說清楚,同時也讓他給我一個答案。”
汲鳳沒再出聲,像是睡著了。心裏揣著那麼多事,子墨知道她必然是在假裝。為了不讓她再胡思亂想,子墨悄然結了個法印朝她額頭摸去,汲鳳頭一偏,終於深睡了去。
第二天子墨走時汲鳳還在睡,子墨悄悄牽了天馬踏雲而去。
從沉睡中醒來之後子墨徹底放棄了用金凰代步。那隻神鳥是荀淵送給她的,卻間接地為荀淵所操控,子墨盡管不舍,還是堅決棄用了。
汲鳳送了一匹天馬給她作為蘇醒後的禮物,這匹黑色油亮的天馬雖然跟著子墨的時間不長,卻是子墨自己真正可以完整擁有的,因此非常喜愛。而且汲鳳送的這匹天馬顯然也是萬中挑一的好馬,不僅油光黑亮的,腳程還非常快。
從碧山到濱河之南,不過三天的路程便到了。
子墨跳下天馬,放任它跑入雲層深處,她則重新踏上了這座無名小島。跟上次一樣,子墨租了一條船獨自出海。憑著神識的指引,子墨很快將船駛到上次被八須怪擄走的地方,她停下船,站在船頭,手結法印,然後灌注靈力狠狠地拍向海麵,一時平靜的海麵掀起滔天巨浪。
子墨擊打了六七下,海皇終於踏浪而來。
“好了好了,你要再拍下去,我那些子民可就要被你拍暈了。”
湛藍的長袍,雕刻般的五官,優雅的姿態,他施施然而來語氣慵懶。
子墨住手,“你還活著?”
海皇點頭,“離死還很遠。”
“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去赴約?”
“赴約!”
海皇隨即反應過來,“你從碧山來?”
子墨皮笑肉不笑,“還知道碧山,看來離死果然還很遠。”
海皇懶洋洋地躺在一片浪花上,瞅著子墨笑,“異類中能像你們這樣為朋友兩脅插刀的可真不多見。她為了你,身為神女不惜冒死跑到我的地盤盜取海魂精血。你為了她,居然萬裏迢迢地跑來找我興師問罪。”
“你早就知道汲鳳是神女?!”
子墨驚訝。
海皇像是站著都嫌累,索性在浪花上躺了下來,用手支著頭說:“她很聰明,知道用紅塵垢掩去身上神族的氣息。”
這麼說就是知道了!
子墨想了想,又問:“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她身份的?”
海皇微眯著眼,像在沉思。
過了好一會,就在子墨以為他不願回答時,他卻突然一笑,“從那個自以為是的笨女人來偷我的海魂精血時就知道了。”
子墨反應過來,頗為吃驚,“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身份!”
“她是天帝之女,身上的氣息清冽濃厚,雖然隔著厚厚的紅塵垢一般人感覺不出來,但我是大海之皇,她又豈能瞞得過我。”
海皇冷嗤,一臉的狂妄。
子墨氣極,“你明明知道她是神女,卻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對她到底是什麼居心?。”
海皇斜睨著她,“這話說反了。不是我去天庭找她,而是她偽裝成人族跑到我的地盤。要問居心,你該問問她到底對海族有何居心。”
“你——”
子墨氣得不行,海皇已經懶懶地起了身,“看在那位故人的情麵上今天我就不追究你了,若是下次你再這樣有事沒事攪得我海族不得安寧,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麵了。”
說話的工夫,海水自動在他身前分開,一條筆直的水道一直延伸到大海的深處。“等一下。”
子墨正想對著海皇的後腦勺給他一拳,突然聽他提到那位故人,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還有事?!”
海皇的語氣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上次莫名其妙地收了你一份大禮,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是看在汲鳳的情麵上才對我們妖族出手相助的,如今看來顯然不是,你能告訴我那位所謂的故人到底是誰嗎?他為什麼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