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一抽一抽地開始隱隱作痛。因為她感覺得到,荀淵是真的發自內心地在笑。
霏月被他笑得很不服氣,噘著嘴問:“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荀淵終於不再笑了,垂目看了她半晌,這才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關切地說:“夜了,姑娘家還是不要亂跑,回去吧。”
說完負手徑直離開了。
霏月被他親昵的舉動驚著了,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跳著腳一路追了出去,“哎,你還沒有告訴我是真的和離了嗎?真的和離了吧!你願意等我嗎……”
子墨呆呆地望著荀淵跟霏月離開的方向,一時怔怔的,心裏也空空的。如果不是心髒的位置還在隱隱作痛,她差點要以為那裏已經死了。
仉溪鬆了口氣,從樹上一躍而下,望著霏月離開的方向咋舌,“昆侖上神怎麼會生出這麼個古靈精怪的女兒,這丫頭的臉皮比起我這個老人家來竟然一點都不遜色。”
子墨飄然落在他的身邊,幽幽地說:“古靈精怪,大膽直率,你不覺得她很可愛嗎?”
“是有那麼點意思……”
仉溪突然意味過來,忙搖著頭撇清,“不過我對這類女孩子沒什麼興趣。”
子墨努力彎了彎嘴角,卻怎麼樣都擠不出一個笑容,最終她也懶得裝作不在意了,垂下眼眸僵硬地朝前走去。
子墨的反應讓仉溪的心沉了沉。
想起四萬多年前那次半路夭折的表白,仉溪咬了咬牙,也顧不上現在算不算得上是個好時機,追了上去一把將她拖住,扶著子墨的雙肩不死心地問:“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子墨慢慢地抬頭望向仉溪,月光下,她的臉色白得透明,眼中竟然微微有些濕意。
過了好一會,她才緩慢卻又清晰地說:“我殺父滅族的仇人不是荀淵。”
仉溪因為從子墨登基之後便開始閉關,今天才一出關為了見子墨便匆匆趕來赴宴,所以對於怪族已滅,紫儀與九嬰合體成魔一事還不知情,對於其中的原委就更不清楚了。
現在聽子墨這麼說,他心裏一沉,忍不住追問,“不是他是誰?”
子墨搖頭,“你閉關之後發生了很多事,說起來一言難盡,不過如今我總算大仇已報了。”
仉溪此刻的心情很複雜。
他明明應該為子墨大仇已報而感到高興,但是當他聽說子墨殺父滅族的仇人不是荀淵時,那一刻,他心裏竟然隱隱有些不能接受。
畢竟,因為子墨的緣故,他一直視荀淵為仇敵,為對手,甚至於,荀淵也成了他努力修煉的動力,仉溪曾以打敗荀淵為終極目標。
如今這一切都被推翻了,他竟有些不能接受。
過了半晌,仉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放開子墨,冷靜地說:“告訴我真相。”
無憂樹下,仉溪目中淨是黯然。
過了好一會,他才幹幹地說:“這麼說荀淵不僅不是你殺父滅族的仇人,還是為你報仇雪恨的恩人了。”
話才落音,他又自嘲一笑,“說起來你們本就是夫妻,他替你報仇也是情理之中。這麼說,你們那個和離是不作數了的。”
子墨心中無限悵惘,“如今我也不知道這個和離還作數不作數。”
仉溪打起精神來衝子墨咧著嘴笑,“這還不容易,你若對他還有情,這個和離自然就不作數,你若對他已經無意,這個和離自然是作數的。”
子墨苦笑,“我若有意他已無情,這個和離也是作數的。”
仉溪睨她一眼,“雖然在我心裏也這麼希望,但是這種可能不大,我就不再自欺欺人了。”
歎了口氣,仉溪突然將臉湊到子墨麵前,半真半假地問:“你看我為了你連斷袖這種事都不計較了,不如你就趁這個機會同他和離算了,如何?”
子墨一巴掌將他的臉推離一肘的距離,站直了身子,“沒看出來我是不願和離的那個嗎?”
“你這女人,果然無情。”
仉溪連連搖頭,突然氣惱,推搡著子墨,“走吧走吧,找你的好夫君去,別叫我看了心煩。”
子墨盯著他,眼神坦蕩,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仉溪橫眉怒目,“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沒事了!沒看出來我受傷了嗎?都傷成這樣了,你居然看不出來!”
“看出來了。”
子墨認真地點了點頭,抬腿就走。
仉溪氣得跳腳,“你還真走!真不管我了?”
子墨回頭看他,“你這傷我醫不了,不走又能如何。”
“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