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一般離開含章殿,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站在神女殿的門外。
從汲鳳剛才離開那一刻起,他將汲鳳剛才看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在心裏反複想過無數遍之後,幾乎可以確認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過去的記憶汲鳳找回來多少,找回來的那一部分裏必定有他。
可讓他疑惑的是,如果汲鳳已經記起他了,她剛才的反應為什麼又那麼奇怪。難道她不想跟他在一起嗎?
他的心突然變得慌亂起來,那些從前無比篤定的事,在這一刻看來,竟然充滿著變數。那些不確定,讓他迫切地想要見到汲鳳,他需要重新確認自己在汲鳳心裏的地位。
他足足在神女殿外等了三天,可汲鳳絲毫沒有要見他的意思。
第四天的時候,汲鳳沒有出來,子墨倒是來了。
看到他在殿外,她很吃驚,“你從擇婚那天一直便守在這裏?”
“汲鳳她不肯見我。”
他頗為無奈,轉而向子墨求助,“這幾天我想來想去,也總想不明白汲鳳為什麼生氣,我究竟又錯在哪裏。你能不能替我問問,汲鳳她心裏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想法。”
子墨看著他說:“同為女人,我大至能猜到汲鳳的心思。行,你等著,我進去替你勸勸她。”
許是子墨的勸解起了作用,過了一會他終於看到汲鳳從神女殿裏走了出來。
“汲鳳,我……”
“我來隻是想問問你,現在在你心裏最重要的是什麼。”
憋了一肚子話想跟她說,卻被汲鳳板不帶情緒地打斷了,他沒有想到汲鳳一見麵問的居然是個這樣的問題。
他長歎,“汲鳳,當你從紅帳中走出來那一刻我便知道,你是真的回來了。可讓我疑惑的是,如若你還是那個懂我的汲鳳,你就該知道,前世我無從選擇,但是由今生始,我心裏隻會有你。這世上不會再有什麼比你更重要的了。”
汲鳳再問,“你可知道在我心裏什麼最重要?”
他躊躇半晌,才訥訥地說:“要在之前,我在你心裏自然是最重要的……”
“現在呢!你看不清了?你覺得你在我心裏不再重要了?!”
他被汲鳳語氣中的激憤嚇到了,轉而心裏卻湧上一陣狂喜,“汲鳳你……”
“你走吧,我不會嫁一個連我的心思都看不懂的男人。”
汲鳳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前,冷冷地丟下一句:“若你不能真正懂我,就不要再來找我。”
他生生地釘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汲鳳離開。
黯然回到島上,他思前想後也不得其解。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突然想起那天子墨臨時神女殿時那席話來。
他記得子墨當時曾說:“同為女人,我大至能猜到汲鳳的心思。”
想到這裏,他再也坐不住了,直奔九重天而去。
他去到九重天時子墨正在庭中煮茶,愛兒成癡的荀淵自然也在,庭中的搖籃中他們的寶貝正在酣睡。
看到他來,子墨打趣道:“還真是沉得住氣,我以為你早兩天就該來向我求助的了。”
他在案前坐下,接過荀淵遞上前來的茶水,忍不住苦笑,“若在前世,我自問還是了解汲鳳的,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她重生之後我反倒愈來愈想不明白她心裏到底是怎麼個想法了。”
子墨替汲鳳抱不平,“汲鳳沒變,你不懂,隻能說明你一直就沒有懂過她。你們男人都這樣,什麼時候懂過女人的百結柔腸。”
一旁的荀淵忍不住抗議,“你是幫他開竅的,好好的又捎上我做什麼。”
子墨不理會荀淵,隻問他,“荀淵曾借你之手送了一顆綠母心珠給我,那時他必定覺得讓我與天地同壽,對我是最好的安排。後來我是不死不滅了,他卻一聲不吭地跑去徇道,我隻想問問你,僅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那時你覺得他當初的安排對我而言還是最好的嗎?”
子墨在荀淵一聲徇道那段時間過得生不如死,他與汲鳳當初都有目共睹,當時他還忍不住感歎天意弄人。在那時看來,荀淵當初以為最好的安排對子墨而言反而是件最殘忍的事。
重提當年的事,荀淵顯然還是感觸頗深,不自禁抬手將子墨圈在懷裏。
他原本便是極為通透的人,僅子墨一提,他便明白了自己跟汲鳳的症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