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革命了就能改過?”周元曉疑惑的問道。

“當然不能。”陳克很認真地道。這話一出,遊緱對陳克怒目而視,華雄茂幾乎被逗笑了。

“那為何我要去革命。”周元曉更加疑惑了。

“周兄,按你原來那做法,你這輩子不過是在重複懊悔。沒能力的時候,你懊悔,有能力了,你照樣懊悔。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這世道本身就就有問題。你指望煤堆裏麵蹦出個白兔子,不可能啊。跟著我去革命吧,當你成為革命者,你就成為一個全新的人。”

這話完,陳克停頓下來,並不時他覺得自己錯了,而是覺得很不足。陳克的這些話,其實就是陳克平時最討厭的“大道理”。一種發自內心的厭惡感充斥著陳克的內心。

下熙熙皆為利來,下攘攘皆為利往。人類社會無非是追逐“名利”。就算是陳克自己,自認為是一名共產主義戰士,他追求的不過也是下的大利。這就是那個殘酷而且簡單的事實。捫心自問,陳克擔心的隻是一件事,他所知道的曆史,他所掌握的知識,如果落入了有能力的人之手,那些人未必會認同陳克的“理想”,未必會認同陳克的“信仰”。而這種能力,就會對抗陳克所希望建立的“新世界”的阻力。

如同陳克絕對不會相信所謂“神”這玩藝的存在一樣,那些有能力的人,也不太可能相信陳克的“信仰”。陳克在1世紀,沒少遇到想向他“傳福音”的家夥。陳克也不是什麼性寬容的“道德者”。陳克知道自己辦不到,但是如果能辦到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把那些“信上帝”的都送新疆種樹去。

世界上最殘酷的戰爭,都是“信仰者”與“信仰者”之間爆發的。“信仰”之所以殘酷,就是因為信仰是一種情緒化的東西。社會主義信仰好歹還是堅持“唯物主義曆史觀”的,也就是,社會主義信仰好歹是承認人類的進步,承認社會的發展。其他的信仰,無一不是要把某種製度“千秋萬代”的。基督教的信仰,伊斯蘭教的信仰,封建製度的信仰,資本主義的信仰。無一不是要把某種製度“萬世一統”。陳克作為中國人,他非常明白這種“萬世一統”的執著。

陳克知道,唯物曆史觀,政治經濟學,擁有強大的力量,這是曆史已經證明過的東西。蘇聯崩潰的例子且不提,中國僅僅用了60年,就成為了世界舉足重輕的力量。“g”的法在011年還有些許誇張,但是到了00年,必將成為一個名至實歸的“事實”。陳克來自1世紀,這個時代,中國已經是世界上舉足重輕的列強,中國麵臨的困境,僅僅是一個強大的“新帝國”如何擴張自己勢力範圍的“困境”。而不是1905年中國麵臨的“不能自保”的困境。

陳克突然打了一個寒顫,這樣的思量讓他想清楚了一件事。自己追求的目標,如果從最低標準來,就是中國人骨髓裏麵的東西“重新複興中國的榮光”。對於領先世界0個世紀之久的中國人來,沉澱在每個人中國人骨髓裏麵的就是對“中央帝國”的堅定“信仰”。

“如果我傳播的知識並沒有達成我的理想,但是依舊能促進中國的革命和解放,那麼我所做的一切,就沒有意義麼?或者,我真正希望的,僅僅是我個人所期待的“我”領導的中國,而不是中國的解放。”這個念頭劃過陳克的腦海,陳克突然覺得自己的背上滲出了一層冷汗。

難道我僅僅是這麼一個狹隘的人麼?

陳克覺得自己的臉如同火炭一樣發燒,認識到自己的“傲慢”,讓陳克真正的生出一種無地自容的羞愧。

眾人看著陳克突然就沉默下來,然後臉變得通紅。“文青,你生病了?”遊緱關切的問道。華雄茂和周元曉同樣用擔心的目光看注視著陳克。

“我沒事。”陳克勉強微笑著道。然後他接著道:“周兄,你也做過生意。現在咱們也在做生意,咱們現在的作坊才多大點?的生意就這麼點,已經有人上門勒索。如果咱們的生意做大了。更多的人就會撲上來,想分杯羹。在新的時代,那些敲著勒索的家夥,統統都會被判刑,入獄。殺頭的殺頭,服苦役的服苦役。而官府不僅僅不會對我們敲詐勒索,而且會努力扶植各種企業的興辦和發展。周兄,以後的印染廠,規模會比現在大幾十倍。一個工廠的工人數千,數萬。周兄你的能力,能夠當上廠長。這不比什麼光複家業都來得光榮呢?”

眾人聽了陳克的話,不由得有些憧憬的感覺。周元曉兩眼精芒四射,看來陳克的話真地打動了他。“如果革命,就有這樣的將來麼?”周元曉問。

“革命就是為了有這樣的將來!”陳克語氣堅定地道。

“那文青要我周元曉做什麼?”周元曉語氣裏麵充滿了那種有了希望的人才有的決絕。

“老老實實幹活。”陳克的回答非常簡單。

眾人都是驚訝萬分。

“哈哈!”遊緱率先笑起來,“文青,為什麼你話就是這麼逗呢?”

“我隻是實話實而已。”

“我能否也跟著革命?”華雄茂問。

“當然可以。”

“我也要參加。”遊緱喊道,“我可不怕幹活。”

“歡迎遊緱姑娘參加革命。”陳克語氣平靜的仿佛在請遊緱吃頓飯。

聽了這話,遊緱忍不住又笑起了。“周兄,你要參加麼?”遊緱笑夠了之後,問道。

“如果隻是幹活就成,我就參加。”周元曉雖然還帶著疑惑,但是他依舊表示了同意。

“那麼,我們就組成一個革命黨。”陳克作了最後的總結發言。

第二,齊會深和何足道一大早就趕到了作坊。

“文青先生,我有一事相求。”齊會深道。

“何事?”

“我有幾個朋友,也想來文青這裏幹活,聽課。文青先生可否答應。”齊會深的神色裏麵有些惴惴。

“當然可以。”陳克笑道。

“那就請文青先生稍候,我這就去帶他們過來。”完,齊會深急急忙忙的轉身離去。

看著齊會深匆忙的背影,陳克突然覺得有些欣慰的感覺。轉回頭,隻見何足道已經換了深藍色工作服,跑到遊緱身邊聽命。

“多聽話的一群孩子啊。”陳克覺得更加欣慰了。

齊會深帶了五個青年入夥,加上他自己與何足道,一共七名青年加入了作坊。陳克是第一次真正接觸到這個時代的青年。這幾個青年,要麼是齊會深的學弟,畢業於教會學堂,要麼就是齊會深在革命宣傳中認識的朋友,讀過私塾。這麼一群人,在陳克的印象裏麵,他們應該更加希望去當先生,而不是在這個作坊裏麵揮汗如雨的工作。

陳克知道自己講的課在這個年代的確很特別,不過陳克也同樣相信,除非是很特別的人,在這個時代還是認為純腦力勞動者的地位更高。如何安排這些青年,讓陳克十分煩惱。想來想去,隻能從以前的曆史中尋求答案。

答案很快就找到了,而且答案之簡單,讓陳克突然生出一種抽自己衝動。即便是當年蓬勃發展的時代,40年代,共產黨的黨員數量也不過百十萬。和解放區的一億人口相比,才百分之一。這百分之一的黨員在解放區當中比例十分稀少。為什麼要自己的身邊必須是黨員呢?黨員們隻能和黨員接觸麼?

想通了這個問題,陳克在心裏麵大罵自己的愚蠢。在這個基礎上簡單思考了一下,陳克已經確定了當前的方式,根據自己所學的東西,建設一個新式企業。如果有餘力的話,還要建設現代的學校。

加上陳克等更早聚集起來的人,現在可以利用的人力有十一個人。原本陳克還要提防的人力,有了新的思路,頃刻就成了可以充分利用的人手。這些人有文化,在新的企業和學校裏麵都是寶貴的勞動力。

這年頭,讀過書的人,特別是教會學堂畢業的人,如果幹體力工作,還是比較“丟人”的。陳克這些的講課裏麵,描繪革命成功後要建立的新國家,他總要強調這是一個“勞動最光榮”的新世界。當然了,在談及作坊的未來,陳克就把自己組建新式公司的想法向大家和盤推出。特別是陳克想建立一所新式學校的計劃,更是認真地講述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