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如果有人能夠以全知全能的角度來觀察世界的話,肯定可以看到很多非常有趣的事情。例如,張家的子弟攜帶著張有良的狀紙登上船隻,華雄茂與徐電也幾乎是同時登上了保險團的船,兩方分別從嶽張集和縣城啟程,目標則是縣城和嶽張集。
保險團一連的兩位青年都在大烏蓬船頭很隨意的坐下,現在是順風,後麵的船帆吃了風,船頭人民黨的紅色鐮刀錘頭旗反倒隻是在風中輕輕擺動。
“正嵐兄,你怎麼會想起要革命的?”徐電雖然是一連的政委,但是一直沒有和華雄茂談過太多。徐電學習法律的,他已經認為自己的思路頗為細膩了,可他從不知道,真正的革命工作居然如此繁雜。而每次習慣了工作強度之後,就會有更多的工作壓過來。今能和華雄茂一起前往嶽張集,氣很好,路上也沒有太多事情。徐電很想和華雄茂聊聊。
“這下遲早要革命,遇到文青後,就跟著他開始幹。”華雄茂對這個問題從來都是這樣回答的。
“正嵐兄,你覺得咱們能搞起來革命麼?”不知怎麼的,徐電出了心裏話。
“怕到了嶽張集,那個張有良對咱們動粗麼?”華雄茂問。
徐電隻是心裏麵有種不安,他倒也沒有詳細考慮過這種不安來自何處。突然被華雄茂一問,徐電竟然張口結舌的答不上來。
“徐政委,你怎麼看文青。”華雄茂根本沒有嘲笑徐電的意思,他倒是很想開導一下徐電。
“文青的確非常能幹。在我見過的人裏麵無人能及。”徐電答道。所有人都知道華雄茂是陳克的鐵杆,所以徐電的有些保守。
“你也不用用這話來糊弄我,文青這個人做事極講規矩,甚至有些刻薄寡恩的意思。我決定跟著他幹,因為文青從來不是為了一己私利做事的。”華雄茂回答了徐電前麵的問題。
“刻薄寡恩也談不上,文青總是幹的最多。要刻薄,他對自己最刻薄。”這是徐電的真心話,他對陳克的自律很是佩服。
“文青心中隻是為了革命,為了拯救中國的百姓。雖然他的道理我還沒有全弄明白,但是這方麵我是能夠確定的。對了,徐政委,你為什麼要革命?”
“我啊,我希望中國能夠崛起,能夠不受外國人欺負。所以我才要革命。我們在北京遇到文青之後,覺得他的工業化建設十分有道理,就跟著他來了安徽。”
“百姓們這麼苦,整受欺負啊。”華雄茂答道。
“是啊,百姓除了被官府和地主們欺負,還被外國人欺負。就是因為中國弱,等中國強了,一定要把洋鬼子打出中國去,讓他們再也無法欺負中國人。”徐電起外國人就來氣。
華雄茂試探著繼續問道:“徐政委,你覺得滿清和外國鬼子誰更可惡?”
“一樣可惡。洋鬼子們蠻橫無理,但是滿清喪權辱國,隻怕是更可惡些。”徐電義憤填膺。
“若是百姓都能夠強大起來,那麼我們肯定能夠把洋鬼子打出中國去的。”華雄茂苦口婆心的勸著。人民革命,首先要解放的就是人民,隻有人民得到了解放,中國才能解放。這是老黨員們被陳克灌輸最多的概念。但是華雄茂卻發現,陳克對於新黨員們在這方麵的教育就少得多。當然,華雄茂認為這或許是自己的錯覺。所以他也不願意對此的太多。
“百姓們,怎麼呢。得有一個能幹的政府,才能拯救百姓。”徐電的觀點其實是人民黨現在相當一批人的態度。特別是在高學曆出身的黨員們中間,這種態度其實算是主流。當然,尚遠從來不這麼。徐電之所以來安徽,很大原因就是對尚遠很佩服,現在尚遠反倒看著和大家有些“不合群”起來,對這個情況,徐電頗為意外。
徐電並不清楚陳克和尚遠針對整肅黨內問題早就有了共識,這兩個人都認為人民黨必須以解放人民為核心思想。但是現在根本沒有能夠展現出人民的威力,如果一味的強調這個問題反而會引發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隻有華雄茂這些老黨員才能感受到陳克一些細微的變化。
華雄茂平日裏並不太喜歡談論革命,這不等於他對於革命的理解要比徐電這些人差。陳克就算是有了整肅的打算,這種算計現在也絕對不能出來。黨內的路線矛盾遠沒有到了需要圖窮匕見的地步。所以華雄茂並不知道陳克的計劃。華雄茂能夠感覺到的是這些新黨員與老黨員之間的微妙差別。老黨員跟著陳克時間很長,好歹都跟著陳克學了點“為人民服務”的態度。在人民黨和保險團當中,軍官幹部必須為下級和士兵服務。是這麼,但是實際上能做到的都是老黨員。新進黨員幹部裏麵,頂多就是平等對待下級和士兵。
現在建軍已經幾個月,華雄茂完全明白陳克為什麼要建立士兵委員會,如果沒有士兵委員會的製衡與對抗,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新黨員都是些外地人,加上陳克和老黨員們的強力壓製,隻怕陳克提出的“官兵一體,待遇一致”的建軍方針早就會走樣了。既然和徐電搭班子,華雄茂希望徐電能夠更加以身作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