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開始(十四)(1 / 2)

安慶地處安徽南部,位於長江北岸,是安徽的省會。自從恩銘做了安徽巡撫之後,他一直致力於推行新政。作為恩銘的弟子兼幹將,徐錫麟也得以成為安慶陸軍學和警察學校的主要負責人。

1907年1月1日,徐錫麟完成了日常工作,就前去拜訪恩銘,聽聽恩銘還有什麼吩咐。從警察學校的院子裏頭出來,沒走多遠就見到一輛平板車上堆著幾具骨瘦如柴的屍體正在往長江邊的南門去。沿街乞討的眾多災民每都有餓死的,特別是入冬以來,原本每兩清理一次屍體,現在幾乎是一清理兩次。看著這些餓死的百姓,徐錫麟心裏頭也有些不忍。不過這種情緒倒也沒有維持太久,與運屍體的車子擦肩而過之後,徐錫麟很快也就把這種憐憫拋在腦後了。他並不知道此事鳳陽府已經被陳克領導的人民黨所攻克。攻打安慶的戰役部署也正在緊張的進行著。徐錫麟滿腦子裏頭想的都是別的事情。

一個月前,他接到了陳克的來信,信裏頭表示陳克在春節左右有可能會帶兵攻打安慶,希望徐錫麟在此之前能夠準備足夠的人手,等陳克打下安慶之後,他會退回鳳陽府一帶,安慶就交給徐錫麟。

對陳克信裏頭所的這些,徐錫麟最初連將信將疑都談不上,他認為陳克是在瞎話。直到徐錫麟看到了人民黨的船隊,以及船隊上的奇特紅色鐮刀錘頭旗幟,他才稍微有些相信了陳克的話。當時船隊的負責人之一居然是嚴複,而且嚴複居然還是陳克的老師,這給了徐錫麟相當的衝擊。

徐錫麟離開上海之後,本來想去日本軍校學習,結果因為日本開始嚴禁中國留學生們的革命行動,設置了諸多限製。他不得已回到了國內,於是產生了“以術傾清廷”的想法。於是通過發動利用各方關係,徐錫麟謀得籌辦安慶陸軍學之事。後因表叔俞廉三的推薦和徐錫麟本人的精明幹練,終於得到安徽巡撫恩銘重用。而徐錫麟更是拜恩銘為師,更是成為了恩銘的心腹。卻沒想到,陳克竟然也走了這樣的路線,拜在了嚴複的門下。也不知道得到了嚴複的何等大力幫助,陳克居然能建成一支船隊,甚至自認為有力量攻打安慶府。這對徐錫麟的刺激是非常巨大的。

嚴複口風極嚴,而且對徐錫麟刻意避開,徐錫麟根本就沒有辦法單獨與嚴複相處。船隊來了又走,隻給徐錫麟留下了一大堆的謎團。秋瑾也在安慶督辦安慶女子學校,兩人對此事進行了深入的討論。陳克是先見到徐錫麟之後,才見到秋瑾的。但秋瑾和陳克倒是有過更多的合作,徐錫麟感覺秋瑾對於陳克評價極高。陳克在上海能辦起仁心醫學院,能製藥賺錢,能把陳華招到旗下,光這三件事,秋瑾就覺得陳克絕非等閑之輩。

但是徐錫麟的看法就很有些不同,他感覺陳克對光複會的態度十分冷淡,對徐錫麟雖然客氣,也夠仗義,卻並沒有打開心扉的意思。當然,陳克最初見到徐錫麟的時候也過,要借了徐錫麟的幫忙前往上海,等陳克在上海稍微混出點名堂之後,他就不怎麼與同在上海的徐錫麟打交道了。雖然嘴裏頭沒有提過,徐錫麟心裏頭卻覺得很不對味。“下熙熙皆為利來”,這話徐錫麟是知道的,也是讚同的,可做到陳克這種人不走茶就涼的程度,也算是精於算計到了極點。

徐錫麟想到,陳克與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一樣,拋了一個自己絕對不能無視的大饅頭過來,那背後的算計又是什麼呢?

秋瑾性情朗利,她看完了信件之後道:“文青信裏頭也清楚了,打安慶不用咱們出力,打完安慶之後他就把安慶交給咱們。雖然管理安慶絕非易事,不過咱們光複會怎麼都能召集數百之眾,好歹也能把安慶給管好。再,有文青同在安徽呼應,咱們怕什麼?”

聽了這麼樂觀的話,徐錫麟卻覺得事情絕非如此簡單。他隻是搖搖頭,卻不話。

看著徐錫麟憂心忡忡的模樣,秋瑾突然笑起來:“哈哈,伯蓀,其實我是覺得文青這是有話沒直罷了。文青為人謙遜客氣,伯蓀你就沒看透麼?”

和徐錫麟相比,秋瑾對於人際關係也不是特別精通,聽秋瑾這麼一,徐錫麟並不是太相信秋瑾真的能提出更好的解釋,他依舊皺著眉頭問道:“我哪裏沒看透?”

秋瑾也不在意徐錫麟的表情,她坦然道:“當年文青落魄的時候,是求到了你的門上。現在文青應該是有了些家底,且不他能否能打下安慶。隻他若是真的打下了安慶,你又在安慶督辦學校,到時候他要怎麼對你這個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