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開始(四十四)(1 / 2)

越往根據地裏頭走,春耕的氛圍就越發濃烈起來。大家的衣服雖然補丁很多,大多比較整齊。而經在地裏頭常成隊出現,與其他百姓一樣認真勞作的深藍色軍服顯得很是搶眼。

“這些當兵的也在種地麼?”黃承訓忍不住問道。

這話出來實在是有些滑稽。揮動鋤頭鐵鍁等農具的“藍軍裝”們肯定是在種地,而且看他們幹活的模樣,還都是行家裏手呢。聽了這話,隊裏頭卻沒人笑,大家都理解黃承訓的意思。眾人都是讀過書的,聽過軍屯這種事情,問題是軍屯往近了也是明朝的事情。這些人從沒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居然可以親眼見到。

“這些人隻怕不是打仗的人。”秋瑾忍不住應了一句。不久前看到的那支軍隊才是她心中的軍隊。這年頭當兵吃糧經地義,若是軍隊親自種起了莊稼,怎麼想都讓秋瑾覺得十分怪異。合理的解釋隻能是,田裏頭的這批人不是軍隊,而是人民黨的雇工。

但是下一個問題就立刻出來了,人民黨的雇工居然穿得起軍隊的軍服。如果雇工能買得起衣服,那就明生活還不錯。如果這些衣服人民黨是人民黨給雇工的,那明人民黨富的流油。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解釋,都和鳳台縣是重災區形成了一個悖論。

這個問題需要調查才行,但是隊實在沒勇氣去詢問地裏頭工作的藍軍裝,也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頭。又走了十幾裏地,眾人看到了更加奇妙的事情。不僅僅是有人在地裏頭工作,還看到有藍軍裝在路邊開始種植樹苗。行路這麼久,大家也累了。再加上對這些藍衣人眾人幹脆就在種樹苗的人旁邊暫時休息。

“這位兄台,請問你們為何要在路邊種樹?”黃承訓上前搭話。

種樹的戰士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黃承訓,“你們是哪裏的?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我們是安慶的,來這裏看看親戚。”這是眾人商量的通用借口。

“看親戚?你親戚哪裏的?”戰士繼續追問。

“壽州石家集的。”黃承訓連忙道。石德寬家就是石家集的,這也不算是謊。但是被當兵的如此一番追問,黃承訓覺得隻怕這些人要對自己勒索了。

那戰士看黃承訓的沒什麼破綻,這才答道:“部隊有命令,讓我們在路邊種樹。那我們就在路邊種樹唄。也沒什麼別的理由。”

“那這樹種到別人地裏怎麼行?”

“現在大家把地給分了,公家的地和百姓的地分得很明白,這道路還有路兩邊的土地都是公家的地,怎麼也不會種到百姓家去。”

聽到這番話,所有的士紳都忍不住看向了戰士。此時卻聽到旁邊有人吆喝,“別了,趕緊幹。”語氣倒也不嚴厲。戰士聽到後繼續開始埋頭挖坑,卻不再搭理黃承訓等人。

黃承訓他們歇了一陣,就繼續趕路。“這人民黨已經以官府自居了不成?”黃承訓問秋瑾。

秋瑾對此事也不好回答,光複會雖然擁有了池州,不過也僅僅是浮在表麵上而已。他們的力量連池州的士紳都管不了,更別如同人民黨這樣全麵滲透進了這沿途的控製區裏麵。有人力來種樹的話,光複會寧肯讓這些人去守守城,收收稅。人民黨這種全麵深入經營根據地的舉動讓秋瑾又羨慕,又不解。她也隻能勉強答道:“陳克他們經營鳳台縣也有快一年了,有這個規模倒也不稀奇。”

石富寬一路之上不怎麼話,此時忍不住插話,“能經營到這個程度,隻怕不是一年的功夫。秋先生,人民黨有如此兵力,為何不早些起兵?”

“我是一年,就是一年。前年五月我才見到文青。那時候他還是單身一人而已,和我們一起在上海推行革命。隻是一年他就能做到如此地步,我不親見實在是不敢相信。”

“你就靠了一人,一年就能拉起如此的局麵?”黃承訓從沒見到這麼多出人意料的事情,革命黨造反對黃承訓來不過是一件意外的事情而已,安慶城被占據了已經夠令人吃驚了。而在遠離安慶的地方,竟然有這麼大的一片地盤看樣子已經完全脫離了滿清朝廷的控製,更加黃承訓感到吃驚。安慶是黃承訓的老家,然的熟悉感總是能衝淡統治者的感覺。可一想到自己腳下的土地已經是另外一批造反者的地盤,黃承訓和其他士紳們都感覺渾身不自在。

“不用多了。咱們見到了陳克就能知道一切。”秋瑾道。

第二,這些人終於抵達目的地,鳳台縣。

一接近鳳台縣,這些人以為自己看錯了。安慶已經是大城,但是和安慶相比,鳳台縣現在的熱鬧程度竟然毫不遜色。水路上船隻往來穿梭,縣城裏頭也是人來人往。但是多數都是穿深藍色軍裝的軍人。

而且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軍隊設了關卡盤查的相當嚴格。這些人再什麼到壽州去已經不合適。當被盤查到的時候,秋瑾幹脆挺身而出,“我找人民黨的主席陳克,還有人民黨的華雄茂。”

聽到這兩個名字,關卡的戰士眉頭皺了起來,他嚴肅的問道:“請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