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鎖反應(十九)(1 / 3)

“四月是個殘酷的季節。//. //()”某位洋鬼子詩人這麼詠唱道。在中國,老百姓們遠沒有洋詩人這麼多愁善感,他們對四月的評價更加直白與準確。“青黃未接”。幾千年的文明積累讓中國百姓們對世界的看法如此現實,詩人隻能用空洞的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感受,人民則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導致“殘酷”這一結果的原因所在。去年的水災破壞了所有的生產,根據地的儲存的糧食馬上就要見底。麵對這樣的窘境,人民黨的解決方式與梁惠帝有點類似,唯一的區別就是梁惠帝隻是口頭詢問“何不食肉糜。”人民黨則把飼養場裏麵的禽蛋最大限度的提供給根據地的人民食用。這樣的食物供給模式,無疑也惠及了正在人民黨根據地“做客”的五名嶽王會幹部。

啃完了分給自己的一條鴨腿,常恒芳的視線忍不住落在了盆子裏麵另一條鴨腿上。不過以他的地位來,陳獨秀與柏文蔚都在他之上。所以不管心裏麵怎麼想吃,常恒芳都不能動那鴨腿。他從盆子裏頭夾出一塊鴨肋骨,連湯帶水的大嚼起來。陳獨秀卻也不客氣,這一路行來吃的並不好,他與其他同誌一樣放開胃口大吃起來。五個人把送上來的飯吃了個幹幹淨淨。等人民黨的勤務員收拾了飯桌後退了出去,常恒芳偷偷打開門窗,仔細查看發現沒有人在偷聽,他這才向眾人點點頭。

“這陳文青好歹派頭,居然就這麼打發我們。”柏文蔚首先表示了自己的不滿。這倒真不是柏文蔚挑理,按理陳克無論如何都要在晚上宴請嶽王會的人,至少吃飯的時候也得坐陪。但是陳克居然以公務繁忙為理由,直接讓警衛員送幾個人住下。然後就完全不理不睬。

“他能多忙?比皇帝還忙?”常恒芳對人民黨有一種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一聽柏文蔚開始抨擊人民黨,他立刻就跟上了。

陳獨秀卻不這麼認為,他擺擺手,“我看陳克不是這麼氣之人。人民黨和我們幾乎是一起建成,我們現在上下統共不過千把人。陳克現在有這麼大的地盤,他定然是極忙的。”

柏文蔚一直搞黨務活動,對於禮數是很在意的,聽陳獨秀完,他道:“大帥,就是再忙,一起吃個飯的時間也抽不出來?我看陳克是故意輕慢咱們。”

“若是想給咱們下馬威,隻要把咱們晾幾就行了。何必咱們一到就見咱們?”陳獨秀道,“我在意的並非此事,對陳克所,為何我們是嶽王會,他們是人民黨。我實在是覺得很有深意。”

眾人聽了陳獨秀的話,都想起了與陳克的對話。當陳克提出要嶽王會自己搞軍屯的要求,嶽王會的幹部們既驚訝又憤怒。革命如此危急的時候,陳克居然要嶽王會的人軍屯。這等“從長計議”的建議立刻被嶽王會的同誌們否定了。

常恒芳第一個起來反對,“陳先生,你們若是不肯幫忙,就直,何必用著等話來推辭?”

嶽王會的幹部們沒想到,聽了常恒芳的反對,陳克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種困惑的神色,“不軍屯的話,大家吃什麼?餓著肚子和滿清打仗麼?”

常恒芳立刻大聲反駁道:“你這是遠水不解近渴!”

“那諸位覺得,緊要的事情是什麼?”陳克幾乎是明知故問。

“當然是召集人馬,打回安慶去。”常恒芳的聲音之大已經超出了禮貌的範疇。

對常恒芳的失態,何亞卿已經臉色大變。陳克揮手攔住了準備站起身來的何亞卿,他繼續平靜的問道:“經過嶽王會與湖北新軍的折騰,你們覺得這安慶還有多少糧食?現在就算是現在奪回了安慶,你們守城的時候吃什麼?”

聽了這話,常恒芳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陳克直截了當的點出了要點,安慶城已經沒糧了。

“別你們嶽王會,我們人民黨現在糧食也見了底。若是今年再沒有收成,我們根據地的百姓們都要餓死。不軍屯我們吃什麼?部隊出征的時候吃什麼?”陳克進一步道。

這本來是堂堂正正的話,不知為卻何激起了常恒芳的極大反感。他立刻反駁道:“我們革命是大義,百姓一定會支持我們的。”

雙方交談了這麼久,陳克的眉頭第一次皺了起來,“百姓支持你們?革命本該是讓百姓們過上更好的日子。你們這瘋狂榨取百姓,百姓憑什麼支持你們?你們準備怎麼籌糧?從百姓家裏麵搶麼?”

“推翻滿清是大義,百姓們怎麼可能不支持我們?嗯!我們嶽王會是秉承了嶽武穆的精神,嶽武穆地下有知,也絕對會支持我們的。”

因為憤怒,陳克的聲音卻變得低沉起來,“嶽武穆的精神?嶽家軍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這才是為了百姓,這才是嶽武穆的精神。你們嶽王會做到了麼?你們在安慶若是真的如同嶽武穆一樣,怎麼可能被滿清攆走?讓你們屯田你們就推三阻四,要人要槍要底盤你們倒是不甘人後。你們根本就隻是盜用嶽武穆的名頭。所以你們才會叫做嶽王會,我們人民黨才會選人民黨當我們的名字。”

被這麼一通痛罵,常恒芳幾乎被氣瘋了,陳獨秀立刻站起身來攔住了常恒芳,“敗軍之將何以言勇?我們既然打了敗仗,就什麼都別了。聽陳克先生安排就是。”

陳克此時完全沒有初見麵時的客氣,他冷冷的道:“我的安排很簡單,諸位既然到了我們的根據地,我們自然不會趕走諸位。給諸位劃出塊地,一麵軍屯,一麵練兵。等待時機打回安慶去吧。”

見麵就這麼不歡而散。

回想起這件事,常恒芳就覺得極為惱火。“大帥,陳克那麼咱們,還有什麼好提的?”

“那為何人民黨能打勝仗,我們就不行?”陳獨秀問。

這個問題在嶽王會內部從沒有認真討論過,剛奪了安慶的時候,眾人不可一世,哪裏肯想那麼多。新軍打來之後,眾人更沒時間去想。被攆出安慶之後,眾人滿心都是想怎麼打回去。對人民黨為何能成功更沒有想過。陳獨秀現在一問,沒一個人能答得上來。

陳獨秀見眾人都不吭聲,他坦然道:“既然人民黨能贏,我們卻輸了。自然明人民黨有過人之處。我們就按陳克所,開始屯田練兵。好好看看人民黨到底是怎麼能贏過滿清的。等我們學會了,自然可以重奪安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