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北洋軍出動(二)(1 / 3)

自打陳克造反的消息震動下之後,何倩在孫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以何倩的聰明,她知道除非陳克能打倒滿清,登上中國最高統治者的地位,否則的話她在孫家的日子就不會好過。陳克能不能打倒滿清,何倩其實完全不在意。就算有所在意,何倩也隻是在意自己的侄女何穎,若是陳克覆滅,何穎絕對不會有好下場,這是何倩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但是,何倩知道自己已經是孫家的人,她必須保證孫家的利益。這些日子以來,何倩對於必然要發生的戰爭非常關注。得知有可能是段祺瑞領兵的時候,何倩就開始擔心起來。段祺瑞是第三鎮的老長官,如果是他帶兵,孫永勝所屬的第三鎮絕對要出征。何倩不想讓侄女何穎遭難,她更不想讓丈夫遇害。從到現在為止發生的戰爭,何倩沒有看出任何證明北洋新軍能夠戰勝人民黨軍隊的明證。何倩不得不勸丈夫不要參加這次戰爭。

“永勝,陳克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人物。我不懂打仗,不過這些年造反的哪個不是旋起旋滅。我知道陳克原本在上海有點薄名,他不留在上海,而是跑去從未到過的安徽。俗話強龍不壓地頭蛇,安徽新軍是地頭蛇,陳克也能將他們剿滅。湖北新軍靠著長江的時候還能奪下安慶,一離開長江就全軍覆沒。永勝,北洋新軍雖然善戰,可去安徽打仗,畢竟是勞師遠征。你又是個剛直的性子,為了洗刷與陳克的關聯,一旦上了戰場定然要身先士卒。所以我覺得你不該去安徽。”

何倩做這些分析的時候聲音頗為焦慮,孫永勝知道妻子擔心自己,這點倒是讓他很高興。孫永勝認為妻子不懂懂軍事,他更不相信人民黨到底有多強的實力。何倩暗示人民黨有可能戰勝北洋新軍這個意思讓孫永勝心中很是不高興,他隻是輕輕搖搖頭,根本不想與妻子談論此事。

見孫永勝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法,何倩也有些急了,“永勝,陳克的書我都讀過,他這人我也親見過。陳克絕非一個不知高地厚的亡命之徒……”

孫永勝覺得妻子這話很像是給陳克唱讚歌,他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了妻子的話,“聽你這意思,陳克還是頗有才能的了?有才能連北京都混不下去?打完了湖北新軍之後,居然還敢把告示貼到北京城裏頭來。這不是明擺著看不起我們北洋軍麼。”

“陳克都能把告示貼到北京來,你覺得陳克手下能有多少人?”何穎並不讚同孫永勝的想法,何汝明對陳克的事情非常在意,人民黨貼在北京城裏頭的告示何汝明偷偷收藏了一張。何倩回哥哥何汝明家的時候看了這份告示。何倩被這份告示裏頭展現出的自信,以及對滿清居高臨下的俯視心態嚇住了。

孫永勝皺著眉頭,“在京城裏頭貼告示的狂徒多了去了。隨便給他們幾個錢,他們什麼都敢幹。”

“永勝……,你看過那張告示麼?”何倩看得出孫永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感受,她試探的這問道。

“看過!”一提那告示,孫永勝的聲音因為憤怒變大了。陳克在告示裏將袁世凱稱為“滿清匪幫狗腿兼打手”,如此狂妄蔑視的稱呼激發起了北洋軍官的一致憤怒。

何倩知道,每個人對事情的看法都不同,她與哥哥何汝明是親兄妹,自幼接受父親相同的教育,但是兩人對世界的看法就大相徑庭,反倒是何倩更像父親。而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婚姻,何倩不得不承認丈夫孫永勝對政治的認知程度還不如自己哥哥何汝明。孫永勝的態度裏頭都是憤怒,竟然沒有一絲警覺,這讓何倩又是失望又是擔心。

何倩的父親何老爺子愛讀書,何倩自幼聰明伶俐,對待事情的態度很端正,何老爺子那是極為鍾愛的。平日在家的時間,何老爺子就教何倩讀書。就何倩看過的史書裏頭,但凡是造反者,其實心裏頭都極為羨慕那時代的當政者。所以這等告示無外乎當政者失德,所以要推翻當政者。若是當權者是女主的,肯定要從“人身攻擊”上走。例如駱賓王的《討武檄文》裏頭,就大罵武則“穢亂後宮”“狐媚偏能惑主”。

人民黨的告示裏頭毫無人身攻擊的內容,反倒像是處決殺犯人之前貼的告示一樣,直接把滿清當權者慈禧稱為“滿清匪幫女匪首”,這種對當權者居高臨下的鄙視態度心胸狹隘的人絕對不可能有。何倩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感受,她能感覺到陳克那種居高臨下的心態。因為何倩麵對根本不懂道理的無能之輩,心裏頭也是這種蔑視和無視。

看著何倩認不出露出的神色,孫永勝終於確定了了妻子真正的想法,他緊皺著眉頭問道:“你是不是我們北洋軍打不過安徽的亂黨?”

原本孫永勝還覺得妻子關心自己,即便有些冒犯,孫永勝也能接受。可明白了妻子對於北洋新軍的不信任態度後,這種理解被極度不高興的心情給驅逐到九霄雲外去了。北洋新軍建立後,幾乎是每戰必勝。在滿清的諸新軍之中更是無人敢與之比肩。這支軍隊在中國沒有任何敵手。這就是孫永勝的堅定信心。而且北洋新軍薪水高,地位高。孫永勝作為馬營統帶,一年收入超過中等地主一年的收入。這讓孫永勝心裏頭有著對北洋新軍的絕對歸屬感。自信與歸屬感,這兩種態度遭遇何倩的否定,孫永勝真的惱火起來。

孫永勝極不客氣的道:“我們北洋新軍什麼裝備?大炮、馬匹、電報,要什麼有什麼?安徽的叛匪有什麼?不過是搶來的幾千條破槍。我們北洋到了安徽之後,陳克他們也就是束手待斃而已。”

何倩皺了皺眉頭,卻又很快努力克製自己,讓自己神色平靜下來。孫永勝現在根本不是在考慮打仗的事情,他隻是在吹噓。何倩對孫永勝的這種態度是極為失望的。還沒有到安徽,就先這麼自吹自擂。陳克打了那麼大的勝仗,在北京貼的告示裏頭連一句自大的話都沒有。雙方一比,真的是高下立判。

孫永勝見妻子麵色平靜的怔怔看著自己,以為是服了妻子,他接著道:“安徽新軍本來就不頂用,湖北新軍都是些花架子。什麼湖北新軍學問第一,打仗就是靠的這股子氣。陳克就是個狂徒,隻知道些大話……”

聽到這裏,何倩心裏頭苦笑,狂徒?比較起來,自己的丈夫更像是狂徒吧?陳克若是狂徒,或許也會有一種虛妄的居高臨下的態度。可通篇告示裏頭一句自吹自擂的話都沒有。何老爺子向何倩講述人情世故的時候,就專門過,越是無能之輩,就越愛吹噓。打了勝仗還不自吹自擂,這種人怎麼可能是狂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