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爭奪和重組(二)(1 / 3)

王有宏巡撫與張謇下船之後很習慣的左右看了看,然後很失望的發現,碼頭上沒有等候的轎子。//. //隨意掃了一眼,不僅是接待他們的人身邊沒有轎子,整個熱鬧的碼頭上同樣沒有轎子的蹤跡。

王有宏與張謇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在懷疑,“這是人民黨故意給的下馬威麼?”

這年頭,窮人才會步行,有身份的人出行則乘坐轎子、馬車,至少也得弄個牲口坐坐。不過客隨主便,在這人民黨地盤上,前安徽巡撫恩銘尚且被砍了腦袋。江蘇巡撫王有宏以及江蘇議會議長張謇更不算啥。莫人民黨讓這兩人和他們的隨從步行。就是把他們抓起來當作“滿清反革命”處決,他們也得認了。

好在人民黨並沒有真的準備這麼幹,各種車輛運力都在碼頭外的乘客區。貨運區域與客運區域明顯分離開來。輕快的黃包車與平板車分開停放。乘客區喧嘩卻不擁擠。

張謇和王有宏都是眼睛一亮,南京等城市都是商貿集散地,管理區不僅擁擠不堪,各股勢力為了搶奪地盤更是經常鬧出事情來,安慶這等管理模式實在是頗為先進的。自打戰爭爆發以後,安慶通商一度極為蕭條,現在看市麵完全恢複舊觀。不僅普通的商旅熱衷生意,一些外國人同樣忙忙碌碌。若不是即為清楚的知道現在是在戰爭期,單看眼前的局麵,安慶城完全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樣。

街頭隨處可見穿製服的與穿馬甲的。穿製服的市政城管負責維護秩序,穿馬甲的則是市政衛生、物流。百姓們對這些人已經非常習慣,完全是見怪不怪的模樣。看到這些,王有宏與張謇反倒想走一走,親眼看看人民黨是怎麼管理這安慶城的。

“幾位,上車吧。”負責引導的人民黨工作人員已經安排好了車子。再次掃視了周圍秩序井然的模樣,王有宏等人上了車。

談判地點在前巡撫衙門,一行人被帶進了會議室。一個高個方臉的年輕男子已經與其他幾個人在那裏等待了。

“這位就是陳克主席。”引領的工作人員以忍耐不住的驕傲語氣介紹道。無需介紹,王有宏的注意力已經被陳克吸引住了。那是個毫無偽態的年輕人,年輕人特有的奔放生命力從那明亮的眼睛,從那光潔的皮膚,從那健壯的體魄,還有那輕快有力的起身動作中展現無疑。但是這旺盛的生命力卻不像其他年輕人一樣肆意流淌。包括慈禧太後在內,王有宏見過很多身居高位的人,長久的曆練讓他們舉止莊重,派頭十足。陳克身上無疑有這些東西,可陳克卻有著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所沒有的沉靜謹慎,他更像是一位學者,一位做好準備願意傾聽別人話的年幼者。

把經驗與特色自然而然融合在一起的陳克,讓王有宏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震顫。王有宏到安慶的目的是與陳克談判,對談判的結果,王有宏完全沒底。而對麵的陳克無疑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陳克已經準備好了。

陳克也在打量王有宏。一個月前王有宏巡撫在江蘇議會上的講演文件送至人民黨中央後,陳克看完噗哧笑出聲來,“王抄抄啊。”

“抄抄”這個後世網絡用語是陳克第一次出來,同誌們完全不明這詞的意思。可王有宏講演稿如此熟悉,已經有人盯著齊會深問道:“齊委員,這到底怎麼回事?”

沒等齊會深話,陳克已經接過話頭,“咱們人民黨不瞎話,這文件不是什麼機密文件。就是下人都看到了又能如何。不用管那麼多。既然王巡撫能看清形勢,那咱們也得給他個驚喜吧。”

在陳克的想象中,一個能夠把握住自己演講稿核心內容的人,至少得有些學者的風度。現實也讓陳克覺得頗為意外。王有宏年紀四十多歲,身材頗高,骨骼粗壯。與這時代的其他中年官員一樣,王有宏的肚子已經因為充滿了脂肪而鼓起來。在1世紀,這是很不健康的體態。在1908年,這卻是令人羨慕的“富態”。

而王有宏的那張臉則是曆經風霜的模樣,皮膚上有著細微的坑窪,眼睛又大又亮,而且下意識的睜得很大。雖然蓄著胡子,可王有宏怎麼看都是一個爽快粗狂的武夫。經常思考的人特有的微微眯縫的眼睛,以及內斂的神色,在王有宏身上全然找不到。

倒是王有宏身後的張謇,具備了這時代讀書人的一切特點。擺譜、某種程度的矯揉造作、目中無人的傲慢、自我為中心的強勢。好歹張謇也是恩科一甲第一名狀元。若是這種態度,反倒是令人不解的。

雙方坐下之後,誰都沒先話。陳克已經決定努力學習傾聽別人談話,這次會議也是王有宏率先提出的。陳克就靜靜的等對方開腔。

王有宏路並不想來安徽,他也是迫不得已。半個多月前,人民黨先是以重兵奪取了蘇北各地。在江蘇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人民黨江南部隊又突然襲擊,全殲了駐守蕪湖的江南新軍。兵鋒抵達安徽與浙江交界處。在袁世凱奪取北京政權的事情震動下之後,人民黨又讓江蘇陷入了全麵的恐慌之中。

江蘇議會立刻召開會議,商談應對這可怕的局麵。人民黨不是滿清體係內的存在,所以任何戰爭都不稀奇。上萬軍隊對幾百人民黨尚且無法取勝,蕪湖距離南京這麼近,幾萬人民黨部隊殺過來,南京根本無法幸免。

南京城裏頭一片恐慌,有錢人已經準備逃往上海。王有宏巡撫下了命令,全城封鎖,逃走者抄沒全家。這雷厲風行的手段直接震懾住了南京的有錢人。一麵封鎖南京城,王有宏一麵參加了議會。麵對恐慌萬狀的議員,王巡撫表示自己將親自與議會議長張謇前去與人民黨交涉,弄明白人民黨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