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翠山萬萬沒想到兒子去縣裏麵搬救兵,救兵倒是來了,不過兒子卻被打得渾身是血,繩捆索綁的給帶到了家門口。無論曹翠山反對人民黨的態度有多堅定,他畢竟隻是個地方上的土財主而已。見到這般陣勢,曹翠山也不再敢開門迎官軍,他管不了兒子的死活。讓家丁們緊緊關上門,曹翠山覺得心裏麵撲通撲通亂跳。他捂著胸口命道:“趕緊把東西藏好!”
五百多正規北洋軍也不著急,他們有條不紊密不透風的圍住了曹家的院子,曹家的家丁護院也都失去了抵抗的意誌。曹翠山混亂的腦海中完全考慮的是自己兒子曹逸風到底怎麼得罪了北洋軍的老總,他就沒想到北洋軍按理是來鎮壓主張投靠人民黨的“刁民”,可他們到了曹家鋪之後根本不去管刁民的事情,而是直奔曹家大院而來。由於曹家被徹底圍死,所以曹翠山更看不到,村民們見到北洋軍氣勢洶洶的衝進村子之後,那些主張投靠人民黨的“刁民”已經拖家帶口的開始逃跑。
“諸位,咱們都是自己人。不要誤會,不要誤會。”曹翠山也不敢開門,他就在門裏麵顫抖著聲音喊道。
“既然是自己人,曹太爺你把門關著算是什麼?這是防賊呢?”外麵的北洋軍怒氣衝衝的喊道。
把北洋軍關在門外的確不是待客之道,不過待客之道首先得確定來的是客人,就北洋軍這麼凶神惡煞的表現,怎麼看都不是客人,而是一群上門的惡鬼。而且這幫惡鬼毫沒有客人的恭謙謹慎,見曹家不開門,已經有人用槍托咚咚的砸門。大門挺結實,砸了十幾下毫無砸開的跡象。於是在外麵的人阻止的吆喝聲中砸門聲停止了。
曹翠山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門上傳來沉悶的聲音,開始有人開始踹門了。靠了結實的門閂,外麵的北洋軍踹了十幾腳也沒有踹開大門。不過曹翠山已經能夠確定,此事絕對不會善了。此時其他人都躲進了屋裏麵,曹翠山的老婆嚇得滿眼是淚,她踉踉蹌蹌跑過來拽住曹翠山的手臂,哭喊道:“老爺,這外麵是怎麼了?咱們不是北洋的人麼,怎麼北洋軍打上來了?”
“哭什麼!奔喪呢?”曹翠山喝道。被這麼一喝,曹翠山的老婆即便驚慌失措,卻不敢在叫喊什麼。
整了整衣服,曹翠山對家丁道:“開門。”
沒有人動彈,曹家的所有人都用詫異的目光看向曹翠山,不開門的話好歹還能撐一下,若是開了門之後知道會有什麼不測之禍。
見自家人都不動,曹翠上一麵對門外吆喝著:“諸位軍爺,稍等片刻,我馬上開門。”一麵親自向著大門方向走去。曹翠山雖然不知道外麵的北洋軍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早一刻開門和晚一刻開門根本沒什麼區別。如果有區別的話,那也是主動開門的話能夠稍微保全些麵子。外麵的北洋軍若是撕破臉衝進來,那會更加肆無忌憚。
剛抽下門閂,大門就從外麵被猛地推開。曹翠山身手倒還不算差,連退了幾步總算沒有被蜂擁而入的北洋軍給衝倒。北洋軍們一個個拎著槍,急不可耐的從大門直衝進院子。然後見屋就進,進去之後就把屋裏麵的人無論男女老幼都給強行拖出來。男人的哀求,女人的尖叫,孩的哭聲片刻間就充斥在曹家的院子裏麵。
很快,曹家的人被集中在院子中間,一群士兵半舉著步槍對著這些人。而一度堵在院子門口的士兵們很快就讓開一條通道。外麵一個身材不高穿了身青色軍服,帶了營長階級章的軍官大踏步走了進來。
即便見到北洋軍衝進來,曹翠山還能穩住。不過見到這個人,特別是看到這個人的那雙眼睛之後,曹翠山覺得心裏麵一寒。那是雙銳利的三角眼,配在一張圓臉上稍微有些不搭調。不過那人臉上的表情,銳利的目光,都充滿了力量,還帶了一種不出的戾氣。北洋軍營長給曹翠山的感覺是一條肆無忌憚的毒蛇,就那樣貪婪而且專注的進了曹家大門。
“你就是曹太爺吧?”北洋軍的營長有口山東口音。
“正是鄙人,卻不是這位老總怎麼稱呼?”曹翠山連忙恭恭敬敬的道。
“在下姓胡,名叫胡傳魁。”營長毫不避諱的道。
“胡營長,這……”曹翠山原本以為這北洋軍的營長至少會不敢自保家門,沒想到人家大大方方把自己的姓名都給了。若是平日,這麼做是一種友善的做法,可北洋軍如狼似虎的衝進了曹家,這樣的做法給了曹翠山一種不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