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裏江山,三千裏血淚麼?”陳克看著最新的朝鮮局勢報告,用一種讀明文的語氣道。
中央的同誌們臉上都有些愕然的表情。報告中當然會記述朝鮮起義者們被殺的積屍如山的模樣。不過報告中寫到金六齡、樸右熙等朝鮮誌士逃到中國後跪在地上叩頭出血,嚎啕大哭。這本來不用在報告裏麵專門寫清的部分能出現在報告上,這已經足以明當時的慘狀給了東北的同誌們多大刺激。同誌們早就聽陳克預言過日本的動向,可真的看到描寫的時候,同誌們即便心如鐵石也很難不生出惻隱之心。畢竟,中國也有過如此悲慘的日子。對陳克這種冷漠的反應,同誌們頗有些意外。
陳克神色依舊平靜,“東北軍區已經出槍、出物資,幫助朝鮮在北方組建遊擊隊。我的看法是,朝鮮同誌們要學會發動群眾,不要采用嶽王會、光複會那些會黨的方式去鬧革命。”
聽陳克提起舊會黨鬧革命的方式,不少中央的同誌們都露出不算友好的笑容。如果陳克不提,大家談論朝鮮的時候根本就沒想起這些過往的事情。
如果別的同誌笑容算是不太友好的話,章瑜幹脆就是冷笑。他從第二次安慶戰役開始徹底接手皖南,徹底徹底鏟除嶽王會的過程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力氣。
光複會的浙西分部好歹現在已經是人民黨的盟友,同誌們話也盡量避免提及,“我們怎麼確定朝鮮誌士不會變成嶽王會第二呢?”
被日本壓榨的慘狀陳克甚至不用想象,資本主義早期的殘酷以及日本在中國幹過的事情,陳克知道日本會幹出什麼來,所以他心中沒有一絲波動,隻是就事論事的道:“朝鮮誌士是敢犧牲的,不過我相信他們肯定更希望中國出兵幫他們複國。我們在東北與日軍作戰的時候,朝鮮人民在整個朝鮮發動起義的話,戰機就能趕上。但是時來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所以戰機失去之後,我們現階段不可能出兵,朝鮮隻能靠自己才行。日本是比滿清更強大的敵人,如果不采取人民戰爭的模式,朝鮮永遠不可能靠自己獲得解放。我們自己也必須看清楚這點,即便是我們出兵,也需要朝鮮的人民自己追求民族解放。”
章瑜也很冷靜,“我想再確定一次,我們不會對朝鮮采取吞並的方式吧?”
這個話題讓不少人精神一振,人民黨也分析過朝鮮落到這等地步的原因。北京城被俘人員中,了解朝鮮局麵的也有不少。一定要評價朝鮮當下的慘狀,從中國的立場上一句“咎由自取”並不過份。所以假如付出巨大的代價解放朝鮮後,到底怎麼處理朝鮮的確是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更何況朝鮮的政治體製也可以用“反革命”來形容。
“吞並朝鮮毫無意義,即便當了中國幾千年的屬國,朝鮮好歹也是一直獨立的。從國際局麵上講,我們當下要收複失地,這個吃相還是很重要的。外國或許能夠接受中國重新奪回舊有的勢力範圍,但是他們不會接受中國急劇擴張。當下還不是這個時候,我們沒有任何必要製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出來。但是,對安南,我們就不能采取朝鮮的方式。”陳克並不在乎朝鮮到底發生了什麼悲喜劇,戰略的基石是實力,無論朝鮮人民受了多少苦,造了多大罪。不管朝鮮誌士金六齡樸右熙叩頭出血或者切腹自盡。在朝鮮反日組織組建起來前,在朝鮮的反日組織能夠實實在在與日本戰鬥並且取得可預期的,切實可信的戰果之前。一切預期都不能拿來做戰略衡量的基點,這就是實事求是的基本,凡是沒有現實存在的事物,都不能僅靠幻想就認為其已經存在。
陳克站起身走到亞洲地圖前麵,像是點菜單般指著安南附近的地圖,“法國人掌握了安南、老撾、柬埔寨三國。老撾我們要合並過來,成為中國的領土。柬埔寨要與我們簽署軍事同盟條約,安南麼……”陳克用教鞭劃了一下,“北部山區我們要歸入我們的國土,但是平原地區我們一點都不要。平原與山區交界地,我們隻要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