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關東之殤(七)(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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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鶴丸”酒肆的店麵格局和ri本東京相同的飯館沒太大不同,門頭招牌下掛著隻遮住上半截門的深藍sè布簾,布簾分作三塊,每塊上都寫了一個白sè漢字,組合起來就是店名。

在東京普通區域單純開酒肆隻可能賠錢,“鬆鶴丸”是酒肆混合飯店的買賣。進門之後左手是長條型大櫃台,櫃台離門最遠處的水槽中預備著熱水,可以隨時溫酒。做工的ri本人,中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一兩文銅錢,買一瓷壺酒,在靠櫃外的凳子上坐了,熱熱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兩文,便可以買一碟關東煮或者煮蠶豆做下酒物。如果出到十幾文,那就能買一條魚。但這是十幾年前的價錢,自打1918年後,物價已經漲了四五倍。

每到飯點,“鬆鶴丸”裏麵就麵就熱鬧起來,北一輝趕在這個時候掀開門簾走進“鬆鶴丸”的店裏。

此時店裏麵一半的位置上已經坐了顧客。幾乎人人麵前都有酒。與其他酒肆相比,不管“鬆鶴丸”的老板往酒裏麵摻了多少水,好歹維持了帶酒jing的飲料的基本低價,這就能格外的招攬客人。

酒量差的,幾口下肚就醺醺然,趴在櫃台邊腦袋枕在前臂上打盹。酒量好的,則是在桌子邊坐著,拿著碗店主買來的走私中國高度酒,讓讓大家,而後慢慢的喝,喝完一口,上麵咂著嘴,下麵很響的放涼氣。

為數不多的幾個幹吃飯的家夥,捧著碗混了大米的豆子飯,大口的扒拉,因為吃的急,一口沒咽下去,把脖子撐得又粗又紅,連忙向老板要了杯水把豆子飯衝下喉嚨。

從中國回來,特別在人民黨根據地待了這麼久,北一輝發現ri本人與中國人飲酒的習慣不太一樣。ri本人大多數是為了喝酒而喝酒,菜不多,追求的就是喝的醉醺醺的感覺。中國人也喝酒,卻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把酒當了調味劑,先是猛吃些飯菜,接著喝口酒潤潤。按照中國的俗話則是“吃香喝辣”。

這酒一下肚,氣氛就熱鬧起來。幾乎每個人都話,或者是氣,或者是最近的新聞。當然也不乏抱怨。那位邊喝酒邊放氣的是位拉黃包車的。由於放氣聲音太大,引發了別人的矚目。看眾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位就繃著臉向大家抱怨,他怎麼在大太陽底下由一清早到如今,還沒停過腳,身上已經濕了又幹,幹了又濕,不知有多少回!

其餘的人多數是彼此談著閑話,聽到這兩句,馬上都靜了一會兒,而後象鳥兒炸了巢似的都想起一ri間的委屈,都想講給大家聽。連那幾位吃著混了大米的豆子飯的也把口中勻出能調動舌頭的空隙,一邊兒吞咽,一邊兒話,連頭上的筋都跳了起來:“拉包月的就好過嗎?!我兩點起到現在還水米沒打牙!竟銀座到櫻田門——嗝!——我已經三個來回了!把屁眼都他媽的累炸了,一勁的放氣!”轉圈看了大家一眼,點了點頭,又往嘴裏塞了一口豆子飯。

北一輝隻是靜靜的聽,卻也不參與這些討論。即便在中國經濟最發達的武漢,這等場景同樣並不少見。每個勞動者都頗為辛苦,人民黨為了聚集所有力量發展重工業,在國家可以直接控製的經濟領域,對勞動力的榨取可謂“凶殘”。包括陳克在內,除了工資之外沒有任何資本分紅,每個人都在勞動,勞動,勞動。北一輝帶領的學生調查組分析ri本經濟的時候,最新共識是ri本近十年以來,投資極大的積壓了消費。於ri本相比,人民黨的投資力度毫不遜s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想起自己領導的研究組,北一輝就感到一陣自豪與欣慰。想進行社會革命,首先就得知道社會是一個什麼現狀。出身比較高的大學生們固然有種種年輕人的幼稚與不成熟,卻有著另外的好處,他們的視野明顯比普通大眾要開闊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