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柳葉鎮,就看到了一個丁字路口,向右一拐,大路消失,變成了又窄又爛的土路。顛簸不說,因為剛下過雨路上還積了不少泥,後輪一轉,泥全弄身上了。
沿著曲曲拐拐的小路,車子穿過大片金黃的農田跟破舊的村莊,一直向著熟悉而又陌生的方向而去。
李聰聰他們村叫小李莊,而鄭誠他們村叫後鄭莊,兩個村子隻隔了一條河,所以還算順路。
從鎮上到他們村有八九裏,倆人卻騎了半個多小時,當又一條河道出現的時候,終於到地方了。這河跟鎮上那條是同一條,向南一直彙到汾河。
這河算是兩個村的分界線,中間有一座小橋連接兩邊。
到了橋邊,鄭誠就拍拍前邊蹬車的李聰聰,趁著車子減速跳下了車。
“你騎回家吧!我自己走回去。”鄭誠說道。
橋對岸就是他們村,走著就幾步路,也不值當李聰聰送了。
“那中。”李聰聰點點頭,停下了車子,幫著鄭誠把行李從前杠卸下來。
扛著鋪蓋跟書包,鄭誠就在橋麵跟李聰分別了。
這會正是熱的時候,路上是遇不到幾個人的,鄭誠幹脆把涼席展開披在頭頂,隔熱效果還不錯。
走不遠就路過了村裏的打穀場。所謂打穀場,其實就是一大片平地,糧食要在這完成脫粒跟晾曬。
要做打穀場,那地方一要寬敞平坦,二要地勢高。而且也不是選好地方就能用的,還要用碾子壓過,所以打穀場的地麵比一般地麵要硬一些。
今天天氣很好,加上昨天下了雨,所以打穀場基本讓糧食鋪滿了(墊的有雨布),周圍還有堆的很高的麥秸垛,一些石碾子隨意的放在旁邊。
打穀場旁邊就是一小片樹林,據說是因為墊高打穀場的時候把那塊地方挖的比較低,種不成糧食,所以幹脆全種成了樹,順便還能讓大家有個乘涼的地方。
此刻,那樹林裏就聚了很多村民,男女老少都有,大人在那閑聊,小孩們就在林子裏又是爬樹又是打鬧,聲音一裏地外都聽的到。
怕遇到熟人,鄭誠幹脆繞開打穀場,直接回了家。
走了不一會,當那記憶中的三間土坯房出現在眼簾的時候,鄭誠眼中難掩激動,步子也越走越快。
籬笆院牆,院裏的大棗樹,還有那草棚的廚房,都是記憶中的景象啊!
汪汪汪!
沒等鄭誠到跟前,一條黃色大狗突然從院子裏跳出來,興奮的直撲向他。
“你這貨,還活著呢!”鄭誠一把摟著狗子的脖子,親昵的順了順它的背毛。
這狗正是他們家的了,毛色淡黃,就叫它大黃吧。記憶中,這家夥兩年後吃老鼠藥被毒死了,當時他已經去了大學,知道後還難受了很久。
“二哥!”
一道清脆的喊聲傳來,鄭誠抬頭一看,隔著柵欄,正看到他妹妹鄭娟從堂屋跑了過來。
“娟子!”鄭誠有些古怪的喊了一聲。
他記憶中的妹妹早就是個五十多歲的時髦大媽了,這猛的變成了個小姑娘,別提多別扭了。
把一個勁往他身上撲的大黃往旁邊推了推,鄭誠扛著行李到了院裏。
“家裏就你一個?咱爸媽跟咱哥呢?”一邊往堂屋走,鄭誠問道。
鄭娟跟在二哥屁股後邊,嘰嘰喳喳的說道:“咱哥去學順大爺家了!咱爺腿疼,咱爸帶著他去衛生院了,咱媽在打穀場嘞。”
“咱爺腿咋了?”鄭誠連忙問道。
“還是老毛病啊。”鄭娟有些奇怪的看著哥哥,疑惑他怎麼問這個問題。
鄭誠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他爺爺確實有骨質增生的老毛病了。不過一般去醫院也是拿幾副膏藥,或者針灸,隻能算是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