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百姓感激涕零地領了糧食從地道離開,李思文多少有些發蔫,他本以為這麼多百姓,至少也有一半能跟他的想法一樣,外敵在前,寸土不讓,以身殉城……但事實是,幾乎全部的人都領了糧食走了,隻剩下八個人,還包括他和李牧在內。其餘六個人,一個是他的廚子,一個是白根生,還有四個是光棍一人,早在數年前就被突厥人殺光了全家,留下是為了報仇。
“你個混子,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你就沒我這個爹!”
密道入口處,白鬧兒拽著白根生的手,跳腳地罵,白根生掙脫開,道:“爹,我都這麼大了,不能什麼事都聽你的。我也不想成為你這樣的人,這次我就自己決定了,您還是快走吧,姐夫不是給你錢了,你回到馬邑重操舊業,或者去長安尋姐姐,下半輩子怎麼都能對付。兒子我是鐵定不走了。”
白鬧兒哭嚎道:“你姐看不起我,你也看不起我,我這當爹的到底是哪裏對不起你們了,一個個都是逆子,兒啊,你就算不管我,你娘你都不管了麼?你想想你娘?”
“孩兒想過了。”白根生看向他的娘親,道:“娘,孩兒不想做一輩子的百姓,也不想借著姐夫的庇護,當一個吏,孩兒想自己博取一個前程,這次我要是能活下來,守城之功不,定能得一個官兒做做,您二老放心,孩兒一定能活下來!”
“那可是突厥人啊,你一個半大子,怎麼活……”
“爹,時候差不多了,等會突厥人進城,想走你都走不了了!”白根生強忍著淚,推了白鬧兒一把,把他推進密道,抬手抓住鐵環,逆時針一扭,密道的門關上了。
從地窖出來,白根生把眼淚擦掉,默然地站在李牧旁邊。李牧看看他,道:“沒想到你子野心還不。”
白根生抬頭看看他,道:“我是覺得你不會幹送死的事情,雖然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是跟著你應該沒事。”
李牧啞然失笑,這白根生以前他了解不多,但是這些接觸下來,他發現這個子憨是憨了點,但是心裏有數,也不失為一個人才。李牧湊到白根生耳旁,聲道:“等會如果苗頭不對,你看我的眼色,把縣令打暈。”
“啊?”白根生一愣,道:“幹嘛要打暈縣令?”
“笨,當然是逃啊!有病啊,明知道死還留這兒?”
白根生頓時目瞪口呆,李牧的形象在他心裏瞬間崩塌,他一直以為李牧有奇謀,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奇謀,一時間內心複雜,不出話來。
另一邊,李思文正在給其他人打氣:“諸位能陪我慷慨赴義,我心裏頭暖啊!此生是報答無望了,來世,我必有厚報,我……”
李牧打斷他的煽情,道:“什麼來世,這一世還沒完呢,跟我走,咱們找個地方躲起來!”
“躲?”李思文皺眉:“我正要與突厥人決一死戰,幹嘛要躲?我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