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學府,有國子監,弘文館,崇文館三處地方。這三處地方,雖然都是教授生徒,但其麵對的對象,卻大不相同。
國子監,乃是中央官學,是古代教育體係中的最高學府。唐時有很多番邦派來的留學生,例如來自日本的遣唐使等,都在國子監中學習。相對於國子監的官學地位,弘文館與崇文館,則帶有一點私塾的性質。
弘文館歸禮部,官員稱弘文館學士,負責校正圖書,教授生徒,參議朝廷製度及禮儀等。每一期收生徒三十八名,都是朝中宰相與功臣之後,所學的知識,考試等,同國子監。簡單來,弘文館跟國子監差不多,隻不過是私立學校而已。
崇文館卻大不一樣,崇文館本是皇家圖書館,供太子讀書學習之用。皇帝聘請老師,在此給太子講解經義及世間道理。能入崇文館講學者,無一不是當世大儒,稱為崇文館博士。太子讀書自然不能一個人讀,需要有伴當,唐製規定:“崇文館生二十人,以皇族、皇太後,皇後大功親屬,宰相及一品功臣,身食實封者,京官執事從三品中書黃門侍郎之子為之”。換言之,這些陪太子讀書的人,不是皇親國戚,就是一品國公的嫡子,他們是皇帝為太子選的‘班底’,朝夕相處培養默契,等太子長大之後,他們也長大了,繼承父輩的爵位,效忠下一代帝王。
唐觀是唐儉的幼子,沒有陪太子讀書的資格,所以在弘文館就學。弘文館的老師有弘文館學士,也有國子監派來的教授。現在的國子監祭酒叫做孔穎達,此人為孔子第三十一代孫,曆經北齊,北周,隋,唐,四個朝代。隋末之時,下動亂,曾避難於虎牢。大唐立國之後,李世民聞其才名,也因其孔子後人的身份,把他召來長安擔任國子監祭酒,負責教育之事。
孔穎達為人古板,是個老學究,在他的世界裏,孔孟之道就是真理,任何事情都不能與之衝突。他講解的經義,從來都是一字不差,三十歲時候是怎麼講的,五十歲時候還是怎麼講,刻板得令人發指。跟後世老師的毛病一樣,他喜歡老實聰明的學生,不喜歡笨學生。唐觀有些不一樣,他是那種聰明卻不用功的調皮學生,在孔穎達眼中,比笨學生更加討厭。
這次孔穎達來到弘文館,是為了邊塞詩一事。李靖大軍不日即將凱旋,作為國子監祭酒,孔穎達覺得應借此機會,讓學子們感受一下邊塞的氛圍,免得都成為太平學子,沒了居安思危的警惕性。因此他才讓學子們以‘邊塞’為題作詩,不止是弘文館,國子監和崇文館也都留了一樣的作業。
七日的時間,對作詩來,足夠用了。按孔穎達的想法,這些學子們,就算做不出佳句來,但至少也能對付出一首,不至於交不上卷。但七日過去了六日,交卷之人寥寥無幾。尤其是弘文館,竟然隻有兩個人交卷,而且做得詩狗屁不通。孔穎達氣得暴跳如雷,這才來到弘文館,就是想看看這群生徒到底是為什麼寫不出詩來!
沒想到,剛來就有人交卷。而且還是讓他印象頗深的一個調皮鬼交的卷,孔穎達本來沒指望唐觀能寫出什麼好句來,攤開紙張隨便看了一眼,但就這一眼,他便挪不開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