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寨的眾頭目吃飽喝足,被安排在了前院客房。李牧的這座逐鹿侯府宅院大,但是人少,空房非常多。安置張家寨一行人綽綽有餘,再有這麼多人也都住得下。
夜已深,但眾頭目卻都睡不著了。今日發生的種種,無一不刺激著他們的神經。三千貫錢、八百兩銀、鍋燉羊肉、大鍋煮羊湯、鐵架烤全羊、李重義形影不離的巨斧,還有今晚上喝到的三杯倒。任何一件,都讓他們這些久居邊陲的土包子開了眼界。
大丈夫當如是啊!
“老胡、”話陰陽怪氣的那位開了口,他姓李,叫李義,是張家寨的一名頭目,他的哥哥是張家寨的一個頭領。
張家寨有胡、李、周、薑、錢、趙、張七個姓,張家是寨主,其餘六姓的各有一個頭領,頭領之下還有數個頭目。寨中規定,十人為一夥,一夥人一個頭目。各姓擁有的頭目數量不等,像胡家人多,有七個頭目,而周家人少,隻有三個,其餘各家也都在四五個之間。不要瞧這幾十個人,要知道這可指的是能上馬打仗的青壯,一姓能出四五十個青壯,在人煙稀少的隴右,已經算是非常興旺了。
張家寨上下兩千餘口,都是靠這些人保護。
“幹啥?”李家這個子,話一貫陰陽怪氣,大家都不怎麼愛理他,但出門在外,乃是一體,不應一聲也不合適。
“我覺得……咱們大姐,跟那個侯爺,他倆……不清!”
“你也覺得?我也這麼想!”老胡還沒答話,他旁邊的人搶著道。
隴右荒涼,大家除了出寨做‘買賣’的時候進城一趟,哪還有什麼娛樂。即便進了城,所謂的娛樂到底也就是男男女女的那點事,這種香豔的道消息,最是能引起他們的興致。
老胡比他們年長,已經過了提起這種事情就興奮的年紀,聞言道:“都胡些什麼,哪有的事情,沒聽侯爺,他是為了報恩麼?”
“我怎麼不信,你,啥樣的恩情值三千多貫?三千多貫呐,一輛牛車都裝不下。老子要是有這麼多錢,黃花大姑娘能買上千去,咱們那位大姐,長得是挺好看,但是那脾氣活脫就是一個男人,娶家來作甚?皮子緊找打?”
有人嬉笑插話道:“興許這長安城的侯爺就好這一口呢,不準!”
“閑扯……早點睡吧,明日還要去西市買糧呢。”
老胡了一聲,安靜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大家還是沒睡著。一人開口道:“老胡,今這酒,咱沒喝夠。買糧食花不了多少錢,要不咱跟侯爺,臨走的時候,咱買些酒帶回去,也給各家頭領嚐嚐,你覺得咋樣?”
老胡半眯著眼睛,道:“別想美事了,剛你沒聽那個門房麼?這酒每就出二百壇,今是侯爺看在大姐的麵上,賞咱們嚐嚐。長安城的貴人們都不夠分,你還想買……輪得到你麼?”
“咱也不是不給錢呐!你也了大姐有麵子,要不求大姐幫忙,我也不多要,二十壇就行。”
“二十壇?”老胡嗤笑一聲,道:“你可真舍得,三貫錢一壇,喝的起啊?買個一壇兩壇的帶回去給你家頭領嚐嚐就得了,買那麼多……”
“我就想買二十壇,你不買就算了,我自己跟大姐去。”
這時李義陰陽怪氣地開口了,道:“老胡,聽話聽音兒,我看你是老糊塗了,他哪是要自己喝,他是要做買賣!”
“買賣?”
此言一出,眾位頭目的耳朵都豎了起來。能當上頭目,沒有人缺心眼。聽李義這個家夥陰陽怪氣的一,頓時就都明白了。對呀,做買賣!
三貫錢一壇確實很貴,但得分對象是誰。普通百姓自然覺得貴,但是自隴右再往西,有薛延陀、高昌,往西南,有吐穀渾、吐蕃,那些國王貴族奴隸主們,可有的是錢呐。
做毛皮生意的時候,張家寨的馬匪們也接觸過不少來自這些地方的商隊,因此知道一些那邊的情況,隻需要聯係上這些商隊,他們就能把三杯倒賣出一個價來!
越想越覺得有戲,幾個人坐了起來,互相對視一眼,全都重重點頭。
老胡道:“明日咱們便一起去找大姐,哪怕豁出這張老臉,咱們也得求購一車。要是侯爺開恩,咱以後還賣什麼皮子,光倒賣這酒,咱們就發財了!”
“對!一起去!”
幾個人擊掌為盟,計議已定。哪還有心思睡覺了,都瞪著一雙牛眼,期盼著快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