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太年輕了。”
書案旁,李牧坐在搖椅之上,看著提筆的唐觀,道:“寫啊,怎麼不寫?”
“哦哦哦……”唐觀趕忙點頭,刷刷在紙上寫下了李牧剛剛的話。在這張紙的前頭,有一個‘標題’,上書‘真相隻有一個,走近逐鹿侯李牧的內心世界’。
李牧歎了口氣,晃了晃搖椅,繼續道:“那日王普找到我,言及大唐礦業遇到的諸多問題。我本來不想管,一來我重傷未愈,再者大家也都知道,我李牧是百姓的兒子,與他們這些門閥不是一路人。若非為了社稷,我豈能與他們為伍?”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話言猶在耳,我豈能忘卻?”李牧聲情並茂,見唐觀有些發愣,瞪眼道:“寫呀!愣個屁,我的是假的?”
“真真真……”唐觀趕緊低頭,刷刷又寫了下來。
“然則,礦業乃是國之根本,礦業不興,則百姓生活所需之燃料,器皿,犁鏵,工具等,都沒有著落。因此,雖心中不願與門閥為伍,我還是忍了下來,為他們出了主意。”
李牧長長一歎,道:“路,是一定要修的。但,連年征戰,國庫空虛。萬裏河山,滿目瘡痍。百姓困苦,民不聊生。值此危難之際,我又怎麼忍心向陛下諫言,征發民夫勞力,讓百姓再添苦難呢?”
“無奈我隻好絞盡腦汁,想出了折中之法。先以門閥錢糧修路,再收取過路費用補貼。此乃一舉而數得,一來,百姓不用服徭役,二來減少朝廷的開支,三來,修了路,也可解決大唐礦業之危局。”李牧看了唐觀一眼,道:“寫完沒?”
“寫完了。”
“前麵加個標注,逐鹿侯在這句話的時候,長歎一聲。”
“哦哦哦……”唐觀楞了一下,明白了李牧的意思,無師自通地發明了標點。
李牧繼續道:“然而,我還是太年輕了。我以最大的善良揣度他人,他人卻報我以最大惡意。我以大公無私之心,為朝廷謀劃,為百姓謀福,為門閥解決問題。整件事中,我沒有得到半分的利益,我也沒有想過得到半分的利益。但是最後,卻被誣以‘狼狽為奸,私相授受,竊取國財’!”
“嗚呼呀!冤枉呀!”李牧感慨兩聲,道:“我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一,蒙受如此罵名。這對我簡直是巨大的侮辱,懇請諸位仔細想一想,我李牧缺錢嗎?”
唐觀覺得自己有點寫不下去了,好好地慷慨悲歌呢,怎麼突然就開始裝逼了呢?
“修個路,滿打滿算能掙幾個錢?值得我李牧去謀算?去為奸?去私相授受?”
“唉!痛苦啊!”李牧來到唐觀麵前,看著他繼續寫:“世人誹謗我,不是一日兩日。我都可以忍了,但是這一次,我實在是忍不了,為了向大家證明,我李牧是真的沒有必要私相授受,我決定,拿出錢財,重修全長安的巷道,切實為長安百姓謀福,雖初步計算,至少需要十萬貫,但是沒有關係,隻要能證明我的清白,十萬貫,我出了!”
唐觀嚇得手都哆嗦了,抬頭看李牧,道:“大、大哥,十萬貫……”
“寫!”
“哦。”唐觀寫下‘十萬’二字,自己的手都在哆嗦。
“我親愛的大唐百姓,逐鹿侯的話永遠是算數的,大家不日即可看到工匠修葺巷道,所有耗費,逐鹿侯府全出,無需朝廷一分一文,等到路修好了,我再拿十萬貫,在長安東西南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個方向設立公共車馬行,屆時大家就可以乘車來往,承諾的一切,都將有我,逐鹿侯李牧,一力完成。”
“最後,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從他做的事上麵,一目了然。我不為自己辯解,世道人心,自會為我證明!”
唐觀刷刷寫完最後一句,忍不住問道:“大哥,至於這麼大費周章麼?咱們找幾個人,把那個王境澤抓起來揍一頓,讓他不敢再——”
“放屁!”李牧怒瞪道:“子曰,以德服人。動不動就打人,你是潑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