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李世民皺眉道:“朕是曾過你可以奉旨貪汙的話,但那的是門閥勳貴的錢,可不是讓你貪百姓的錢,朕以為你不是貪戀錢財的人,為何如此?”
“陛下,臣是為陛下考慮。”
“為朕考慮?”李世民眉頭皺得更緊,道:“莫非你認為,朕會貪圖這十萬貫?朕是缺錢,卻還不至於把手伸到百姓頭上!”
“請陛下聽臣完。”
李牧正色道:“陛下,那日臣與陛下起築路的事情,曾提到過。築路,非門閥勳貴不可,其中原因之一,便是門閥手中有糧。有糧,才能養活勞力。因此,臣支持山東士族來修路。”
“但是他們的想法,卻在於擴大自己的影響力。陛下也過,門閥在地方上的影響力,一直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李世民哼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促成此事?山東本就不服朝廷約束,若再修成了路,以後朝廷更加治理不了了。”
“臣正是為解決此事,才極力促成的。”李牧認真道:“陛下剛才,這十萬貫,最終會分攤到百姓身上。臣卻以為,不止。”
“什麼意思?”
“山東不服朝廷約束久矣,地方上的很多事務,不經朝廷允許,他們也沒有少自作主張。這次修路的事情,幹係甚大。山東士族定是覺得,此事已經觸及了陛下底線,所以沒敢陰奉陽違。但一旦朝廷答應下來,其中的很多細節方麵,他們還是不會聽從朝廷的調派。”
“臣試探過魏征,問他,若朝廷答應山東修路,可否派巡檢司監督。魏征含糊其辭,顯然是無法做主。這便確認了臣的猜想,不但這十萬貫,會分攤到山東百姓身上。日後收取過路費的時候,他們也一定不會按照朝廷的章程來。”
“陛下試想,道路不好的時候,過路是不花錢的。但是路修好了,卻要花錢走,而且價格不菲。若陛下是商賈,會不會對此不滿呢?”
李世民想了想,道:“道路不好時,大家走的路都不好。販賣貨物,賺得錢多少卻是差不多的。而道路修好了,雖然路好走了,卻要交不少的錢,販賣貨物得到錢所剩無幾,若朕是商賈,恐怕會選擇前者,畢竟有所剩餘。”
“就是這樣。因此臣在修路的章程中,特意注明過路費收取的標準。嚴令必須按照這個標準收取,為此甚至不惜延長道路收歸朝廷的時間,目的就是不給百姓增添負擔。章程中的收費標準,是臣精算過的。大抵要比沒有修路之前,耽誤時間所影響的收益要,這樣對百姓來,修路之後即便交錢,對他們來也是劃算的。”
“而山東士族,不遵守朝廷的章程。借此機會,大肆斂財,那麼山東百姓必然怨聲載道。而且陛下不要忘了,山東是不施行新政的。百姓無法得到貞觀犁,隻能做門閥士族的佃戶。於此相對應的是,除了山東之外的地方,施行新政,且生活壓力更。若陛下是百姓,陛下會如何做?”
“這……”李世民想了想,道:“朕大概會想,離開山東,奔個前程——隻是,百姓遷徙不易,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陛下,遷徙之事,倒在其次。陛下可想過,到了這個份上,民心所向的是誰?”
李世民一愣,隨即恍然,他懂了李牧的意思。
李牧繼續道:“這世上,最好收買的,就是尋常百姓的人心。隻要給他們一丁點的恩惠,他們便感恩戴德。退一步,即便沒有恩惠。少一點暴政,他們也不會什麼。古往今來,若不是昏君當道,暴政橫行,便也不會發生陳勝吳廣的事情,還不是把人逼急了麼?”
“山東士族若是借機斂財,正合了臣的心意。山東百姓苦其暴行暴政,必然對陛下的新政心向往之。如此一來,民心便調轉了。”
李世民擰著眉頭,道:“道理是這樣,隻是如此行事,苦了百姓了。”
“陛下,臣卻以為。山東百姓與山東士族,目前來看,算作是一個整體。若無百姓的支持和默許,山東士族也未必敢這樣狂妄。陛下體諒他們,他們可曾體諒過陛下麼?若不借此機會分化他們,時間長了,恐怕更是鐵板一塊,無下手處了。”
李世民點點頭,道:“你得對,隻是這都是你的猜測而已。萬一他們所做的方向,以你所想正相反呢?他們若真的隻是為了修路,無暴行暴政,豈不是讓百姓更加感恩戴德,使朝廷的影響力更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