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雲,窮則思變。這人窮,就得想辦法,不想辦法就一直窮。眼瞅著就要餓死了,還端著架子,那不是氣節,那是作死。大將軍能屈能伸,不愧是一個大丈夫,值得大家學習。出力賺錢,到哪兒都不丟人,不丟人!”
百官之中多得是飽學之士,聽了李牧這番話,心裏都在腹誹。人家聖人的典籍中,的是這個意思麼?
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語出《易經》,的是事物到了盡頭,就會發生變化,講的是物極必反的道理。此“窮”非彼“窮”,到了李牧這兒可倒好,此“窮”就是彼“窮”了,好好的一句聖人言,一下子充滿了銅臭之氣,簡直俗不可耐。
李牧可不管旁人看他的眼神有多古怪,繼續道:“這第二個辦法麼,便與接下來要的田地有關了。”
聽到“田地”二字,瞬間所有官員的耳朵都豎了起來。事關田產,就與他們都有關係了。聯想到最近長安城中瘋傳的消息,眾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李牧把眾人的反應收到眼底,悠悠道:“陛下,年前發生了糧價暴漲的事件,陛下因此龍顏震怒,受了山東糧商不的氣。雖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但是臣卻不能忘懷此事。有道是君憂臣勞,君辱臣死。為了解陛下之憂心,臣徹夜苦死,通宵達旦,研究了本朝與前朝的律法,終於找出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良方。”
李世民知道又到了自己捧哏的時候了,一本正經地出聲接話道:“是何良方,快快來!”
“陛下,臣查閱得知,本朝的田地製度,為均田製,稅賦施行租庸調製。均田製為,丁男二十歲以上,授田百畝,其中二十畝為永業田,八十畝為口分田。死後還田。每丁每年要向朝廷交納粟二石,稱做租;交納絹二丈、綿三兩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稱做調;服徭役二十,閏年加二日,是為正役,朝廷若不需要其服役,則每丁可按每交納絹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標準,交足二十的數額以代役,這稱做庸,總體而言,“納絹代役即為庸”,也叫“輸庸代役”。陛下,諸公,我得可有錯處?”
李世民微微頷首,道:“得清楚明白,看得出你是下了功夫的?怎麼,這等國本之策,你還有什麼新奇的見解麼?”
“有。”李牧擲地有聲,道:“均田製以及租庸調製,都是本朝承襲前朝的製度。在臣看來,這個製度乃是一個落後的製度,前朝之覆滅,與此製度有一定的關係,而本朝若還要效仿,則隱患頗深,難免重蹈覆轍!”
此言一出,百官嘩然。禦史台早已蠢蠢欲動,第一個按捺不住的,便是禦史中丞王境澤。隻見他高舉鐵笏板,站出隊列,高聲道:“陛下,臣有一言,不吐不快!逐鹿侯太過於猖狂,太過於目中無人了。均田製與租庸調製,乃是曆朝經驗之累積,為國本之策,逐鹿侯竟然誇口此製落後,還危言聳聽,試圖蠱惑陛下,妄圖動搖國本,其心可誅矣!”
罷,怒視李牧,一副恨不得要與他同歸於盡的架勢。
李牧欣賞著王境澤的表演,暗挑大拇指,這子的演技是越來越好了,不得不佩服。他的話顯然代表了絕大多數人的心聲,有了一個帶頭的,陸續又站出來好幾個人,禦史台的、民部的、吏部的、各部都有,紛紛指責李牧狂妄,隻不過語氣緩和了許多,畢竟李牧的惡名在那兒擺著,得罪深了,怕他報複。
李世民也是緊皺眉頭,李牧上次跟他的時候,隻以田地來要挾門閥士族,並沒有明白怎樣實施。他忽然提起田地製度來,李世民也有些措手不及,他看向李牧,得到李牧肯定的回應,心中猶豫一瞬,道:“李牧,國本之事,不容你胡言亂語,今日你若不出個道理來,朕可是要罰你的。”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威脅,但卻無形之中堵住了百官的嘴。李世民的是,你若不出個道理來,言下之意就是給李牧“出個道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