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這些正是皇產局的工作,諸公請聽此條款的附錄。”長孫衝耐心解釋道“所謂公糧,是相對稅賦來的。稅賦,等於地租。陛下牧養萬民,已經給予了每個人不需要繳稅的口糧田,保障了每個人的口糧,那麼再多出來的田地,自然要繳稅,收獲的一成,這已經是極低的地租了。我在恩師的授意下,曾親率皇產局同僚,也就是我的同學們,走訪長安城附近的村落,走訪得知,民間佃戶租地主的地耕種,每年要繳收成的五到七成作為租子。”
魏征皺眉打斷道“休要危言聳聽,七成租子,怎麼可能?”
長孫衝正色道“絕非虛言,甚至在場的某些前輩家的地,就是七成租出去的。”他目光一掃,不少人都回避了他的目光,長孫衝笑了笑,道“在這裏就不具體舉例了,隻一下結果。以尋常粟米為例,長安城附近的土地,畝均產一百零三斤,佃戶一年耕種二十畝地,所得不過六百斤粟米,家中一個勞力,一個妻子,再加上老人和孩子,溫飽尚且捉襟見肘,若是有點病、災、隻能等死而束手無策。”
長孫衝看向魏征,也看向李世民,道“這便是長安城附近,百姓的真實生活。長安城乃是大唐之國都,長安城附近的百姓都如此,其他地方是什麼樣子,陛下與諸公當能想象得到。”
李世民真的是第一次聽這等事情,皺眉道“此是常例麼?七成?”
長孫衝搖頭道“七成的田地,大部分都是一等良田,索取七成,百姓也能勉強夠糊口。均數來,長安城附近大致是五成半,也就是收獲的糧食,要交出去一半左右。”
李世民歎道“那也不少了。”
“恩師形容此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朱門之酒肉,正是剝奪百姓的口糧換取的。恩師,正因此,他賺取‘朱門’的錢財時,從來都半點也沒有過內疚。”
百官咀嚼著這句詩,有一些人兀自滿不在乎,但有一些人則露出了慚愧的神色,他們心知,李牧口中的朱門,得就是他們這些人。
“恩師把賦稅定為所獲一成,相比動輒五成以上的租子要少得多。對百姓來,豐年,不值一提,災年,也可能拿的出來,不會構成太大的壓力。而魏公所關心的,如何裁定的問題,因每一個地方的作物種類,產量不同,皇產局會統計上一年當地產量的均數,取整作為下一年收稅的考量,例如剛才的長安城附近粟米畝產一百零三斤,則會認定一百斤為收稅的標準,一成則是十斤,即一畝地收取十斤粟米為稅。種穀收穀,種粟收粟,以多少論,而不以價值論。”
“公糧,則是恩師的另一大創舉了。”長孫衝又是一番慨歎之色,道“恩師有感於年初山東糧商肆意之舉,為陛下計,為社稷計,決定不能再把糧價的控製權,放任到糧商的手中。因為商人逐利而忘義,糧食卻是國本,國本之策,必須得掌握在朝廷的手中。恩師夙夜苦思,終於想出了這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