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夏秋瞬間便明白那瘋子修士為何這般猶豫不決,若提到獸血,最為直接的來源,除了他,還會有誰。
畢竟,作為荒獸後裔,他體內天生便流淌著遠古祖獸精血,乃是開啟祭台陣紋的最佳人選。而想要釋放人祖,代價便很可能是,瘋子本人的殞落。
如此犧牲自己,隻為成全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莫說是他,換做任何人都不會願意。
夏秋微微一愣,心內對他的印象卻是有了極大提升,隨即笑道:
“嗬嗬……我與你既然要聯手對敵,豈會做出殘害手足之事。獸血,想要尋到,並不太難……”
“真的?你有何妙計?”
瘋子猛然驚喜,而後又有一些失落,詢問道。
“先前不久,我曾見恨天驅使無數變異凶獸,前來血祭蠻荒祭台,若論到遠古祖獸精血,它們體內所流淌的,隻怕比你更要渾厚幾分。我想,在那地縫深處,或許還可尋到不少吧……”夏秋笑道。
不遠處的地麵上,一隻圓滾滾的大腦瓜剛好伸出來,下巴撐在地上,正張著嘴巴大口喘氣,也不知費了多大功夫,這變異熊貓還真是有些毅力,再次從那極深的地底脫困而出。
“呼呼……”
聽到二人的交談後,它那一對肉乎乎的耳朵卻是猛然撲扇了兩下,而後自鼻孔裏冒出一聲夾雜著些許不滿的悶哼。
頓時,一道由塵土組成的煙浪騰空而起,方圓數十丈空間內,皆是一片烏煙瘴氣。
“嘭——”
在那煙浪背後,又是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自地下傳出。
“沒出息的家夥!還指望著你戰勝那可惡的神念獸,給俺長長臉呢。這下倒好,幾句話都把你給嚇蒙了……”
韓鵬一臉黑線,幾乎要跳起來。
“人祖前輩,您是蠻荒時代的無上強者,區區一座古陣,您老人家肯定不會放在眼裏……”
瘋子修士聽到韓鵬的話後,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畢恭畢敬道。
“無知後輩!老夫雖生於蠻荒時代,卻與那荒獸勢不兩立,體內如何會有獸血?至於老夫的荒獸寵貓王……你們休作半分思量!否則,有朝一日我必會殺向靈界,以眾生之血來償還!”
韓鵬義正言辭,嘶啞的聲音裏含有一絲怒氣。
韓鵬即是蠻荒人族,瘋子修士先前腦中混亂,意識裏先入為主,隨後發生的諸多事情,在他看來皆是印證了自己的這種認識。
於是,韓鵬這一通豪邁的語言,在讓他驚喜於自己關於古陣紋推測的正確的同時,亦深深頓時嚇到了他。
“人祖息怒。拜前輩恩賜,晚輩方才獲得了這種逆天至寶,若是人祖想要破陣而出,在下自當獻出獸血,亦換得人祖再度現世……”
夏秋不語,雙眼卻是緊緊盯著數千丈外那一道身影,曾經的正華縣城首富,而今的正華聖地聖主,郭焱。
自他方一出現,韓鵬便暗中傳音,稱郭焱體內有一種很是古怪的氣息,多半已非人類。
而夏秋心中亦有此感覺,隻是不知這十餘年來,正華縣城數以萬計的普通居民,還有多少能夠殘存至今。在那極其神秘的金礦,他與韓鵬曾聽到過恐怖淒厲的吼聲,裏麵多半有可掀起人間界血劫的可怕存在,如今,那裏又是否成為了一座魔窟?
這所有的一切,都不得而知,但與郭焱身上發生的諸多變化,卻絕對脫不開關係。
驀地,他眼睛一亮,渾身氣勢暴漲,踏空而起,對著陣紋外那道身影沉喝,言語中,卻是極盡挑釁。
“你那畜生兒子,是不是名叫郭少?”
這一道沉喝,含有無盡的神力於其內,氣勢驚人,恍若利劍一般劃破了無盡夜幕。
“你……是誰?為何害我少兒!”
血幕前不遠處,一道勁風刮過,郭焱似是直接撕開了虛空,就那麼突兀的出現在廣場邊緣。他聲音很冷很怒,隻是看向夏秋的目光裏,除了狂虐之外,竟還夾雜著些許疑惑。
這讓夏秋一陣驚撼,自己這十年來外貌並無太大變化,當日,他與郭焱亦曾有過交集,雖不算熟識,但絕不至於毫無印象。
唯一的可能便是,此郭焱,已非彼郭焱。無論是失去記憶,抑或是被另一道元神奪舍,都表明,郭焱的遭遇,很可能超出眾人想象。
“害你兒子的,不是我……是他!”
出人意料,夏秋伸手,卻是指向了立身蠻荒祭台上的韓鵬。
這讓韓鵬與瘋子修士皆是大吃一驚,兩道目光瞬間盯向了他,有些愕然與不知所以。
“呃啊……你所言可是屬實?”
郭焱一聲悶吼,雙目裏一絲絲紅光浮現,神色猙獰,竟是要再次進入那莫名的瘋狂狀態。
“是否屬實……你進來一試便知……”
夏秋臉上竟是露出一絲喜色,不容置疑道。
“啊——”
郭焱雙臂直直垂向身後,挺胸抬頭,朝著夜空發出一陣嘶吼,如同那發狂的蠻荒凶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