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段兒,胡天龍臉上少了那時對不公的氣憤,多了坦然、淡然,如果他不這樣,不會有今天。就因為一個錯誤的理解,一個人才,就能幹出這麼偏激的事情來。——坦然,淡然的估計是,自己親眷未受牽連吧。此時子祿老爺子又會是什麼樣兒的心情呢。原來,這又是一個徹夜不眠的無眠夜。
“胡天龍,說點遺言吧。還想知道什麼,本尊可以告訴你。”我揮揮手,兩邊錦衣衛一拱手行禮,下去了。——他想自殺都動不了了,因為。那枷鎖就能把他壓趴下。
胡天龍隻是搖搖頭,“罪臣無疑問。”再看胡天龍,額頭上滿是大汗,隻能說,這他自找的。
“本尊可有!”我驚堂木一拍,眾人身子一抖,——此時已寅時過大半,太陽也稍稍露臉兒了。台下錦衣衛以及身邊的鷹王,幹站著肯定犯困,恍恍惚惚間聽一聲響,必是精神。
“告訴你!當年你科舉考試完事,是本尊審閱的你的卷子!是本尊親手將你批到這錦州來當知府的!”左手重重一拍桌子,硯台都震掉地上,撒了一地墨,都沒人敢動。
胡天龍又是一愣,此時的他,估計也沒的說了,要我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反正都是死。
“不是不交給你重任,而是讓你從小事做起,做出業績得到賞識再一步步的上升,誰知道你!把錦州辦成這樣兒!可你奏折上怎麼說的?!百姓安居樂業,盜賊聞風喪膽,大牢空無一人,以為太平盛世呢!”我驚堂木又是重重一拍。
“罪臣萬死。”胡天龍一叩首,他也沒的說,起身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光中,閃爍的不是後悔和驚訝,還是那麼的坦然,還帶著淡然的感覺。
這一個眼神,我都愣了。突然給我整無語了,不知道為什麼。被他這種眼神所震住?那麼,家師說的弱者的眼神,可能就是我現在的眼神。好比說我突然拿他沒轍了。
“倘若說我朝百姓都被你這樣的貪官霍霍著。何日我朝才能強盛?!若都是你這樣的官兒了,我朝還活不活了?!你隻想自己榮華富貴,未想別人身家性命!你枉為人!”又是一聲驚堂木重響。
耳聞外麵已成鬧市,再一抬頭,天明了,我睡著了?有點迷糊,再看台下的胡天龍,還是依舊跪在那兒,枷鎖上多了點紅色,——恐是血跡。
鷹王推了推我,“鬥皇,卯時一刻了。該押往刑場了,鬥皇。”
我靠在椅背兒上,揉揉眼睛,“剛才怎麼了。”
“您睡著了。”鷹王緩緩道,“審訊到一半您就睡著了。”
“什麼時候睡的?”總不能說剛才是做夢吧。
“寅時過半吧,具體時間沒有記。”看來這不是夢了。
“好。我知道了。”我小聲道了一聲。“來人!”驚堂木一拍,高喝一聲。
堂外衝進兩錦衣衛,單膝一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