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寢殿之外,他卻又很快被攔了下來。
“夙王,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一名太監橫空攔出了一隻手,將夙鈺隔絕在殿門之外。他不敢抬頭,顯然對夙鈺也有幾分懼意,可相比之下,他似乎更不敢放下自己那隻該死的手臂。
夙鈺不想和他糾纏,隻是冷冷道,“讓開。”
“夙王殿下,請別讓小的為難。眼下陛下病重,形勢尷尬,若是陛下當真出了什麼意外,絕非奴才擔待的起的。而王爺若是去了,隻怕王爺自己也會惹得一身麻煩。”
“你說……陛下病重,那你究竟是奉了誰的令,將本王攔在這裏?”夙鈺的神情驟然轉冷。早走來這裏之前,他便已經感覺到整個寢宮的陣仗似是有些不大對頭。若是病重,應當忙裏忙外上下照料,而絕不是這般戒備森嚴,仿佛不讓任何人進去一般的架勢。
齊皇豈會有如此好心?將自己與外人一同隔離開來?
夙鈺的話顯然問到了點子上,先前還有斷然拒絕夙鈺的麵生太監,此時有那麼一刹那的怔楞。他可能並未想過夙鈺會問起這個問題,故而便也少了措辭。
的確得的並非齊皇的令,可依照宮中謹言慎行的規矩,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夙鈺,究竟是何人下的令。
幸而運氣不錯,他正躊躇之際,下令的正主便到了。寢殿門口,走廊盡頭,一名穿的雍容華貴的女子一邊搖著美人扇一邊朝著此處走來。
麵生太監當即匆匆下跪,“參見喬淑妃娘娘。”
夙鈺在一旁冷眼旁觀,此時的他心中已有幾分了然。
一名小小太監,見了他這等王爺都不曾行禮,甚至還將他拒之門外。而見了喬淑妃後卻如此恭敬謙卑,而喬淑妃,一路揚著下巴,始終難掩眼中的得意倨傲之色。
喬淑妃不僅出了冷宮,此刻怕是將整個齊宮都掌握在了手中。
夙鈺心有疑慮,見了喬淑妃依舊毫無反應,哪知喬淑妃卻是上上下下地將他打量了一番,隨後搖著扇子懶懶道,“夙王爺,真是好久不見了。”
她的聲音依舊帶著幾分媚態,聽上去總有幾分讓人紮耳朵的尖銳。
夙鈺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他忽然有些不太明白,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齊宮究竟發生了何事?無論過去如何,時至今日,齊皇病重,而在冷宮之中的喬淑妃會忽然出來,甚至仿佛風水輪流轉一般地將她的地位轉得如此之高。他心有不解,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喬淑妃冷冷一笑,似是看出了夙鈺心中的困惑。
“怎麼?王爺覺得很奇怪,怎麼會在這裏看到本宮?還是說……王爺在想,怎麼本宮會從冷宮裏出來?”喬淑妃嘴角微微一勾,似是牽起一抹譏笑弧度。隨後她仍舊揚著下巴,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漫不經心地說道,“真是好笑,陛下怎麼可能會把本宮一直關在冷宮裏呢?說出來你也別不相信,本宮可是陛下親自下旨赦免的。這事呢也很簡單,本宮陪伴在陛下身邊數十年了,陛下怎麼忍心責罰於本宮?”
夙鈺並未多言,神色冷冷卻已經彰顯自己的不齒之意。
喬淑妃卻仍覺得有幾分意猶未盡,如今一朝得勢,她自然忍不住開始擺譜。甚至於就連夙鈺,她都有些不願放在眼裏。
“今夜宮宴,王爺若是得空,自可以來一躺。”
說罷,徑直繞開夙鈺直接離開。
夙鈺微微抬步,眼前的麵生太監卻又將他攔在外頭。他心中雖然有幾分不快,但想著喬淑妃口中所謂的“宮宴”,便不自覺地掉頭離去。
回去查探一番,如今的齊宮果真幾乎被喬淑妃掌控。
宮中也有不少看不慣她的,幾人時不時地在禦花園中竊竊私語。口中所說的,無非就是看不慣喬淑妃從冷宮出來,與永安公主二人在宮中耀武揚威的一些事。
夙鈺心中隱隱有了一些著落。
看來,這今夜所謂的宮宴,說起來倒也更像是一場鴻門宴。
盡管心中如此所想,可夙鈺到底還是去了。他急於想要找到自己的母親,可如今他在齊宮之內處處受限,怕是隻能小心一些。
夜色漸漸湧現出來,整個齊宮都不似以往。仿佛烏雲蔽月,總有幾分朦朧黯然之感。夙鈺被一名宮女請去,宮女舉止傲然怠慢,想來應該也是出自喬淑妃那兒的宮女。夙鈺頓感齊宮之中與以往不同,許多宮女太監都仿佛換了人一般的陌生,甚至於這些人似乎統統都是喬淑妃的人。
他並未多想,既來之則安之,便跟著宮女同行。
到了宮宴之地,夙鈺卻幾乎發覺幾乎都是公主與皇子齊聚。他一眼掃下來,卻遲遲不見三皇子連峪,甚至於更是不見晉陽長公主。他敢肯定,這裏幾乎已經是所有的公主與皇子,可是作為齊皇的親妹妹,卻幾乎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