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拉朵一邊唧唧喳喳,活潑的向側挪了點兒,好讓聖依爾與她並排到大床前近視少女。聖依爾沒有接話頭,手輕搭在少女胸前,一團朦朧光暈從少女膨隆的胸口處溢散開緩緩籠罩了全身,又點點析析融入少女體內。
聖依爾專注的動作讓穆拉朵住了嘴巴,她一眨不眨的瞪大眼睛、順起魚尾、屏住‘呼吸’,整個過程一直在暗暗較力。這種緊張她有過幾次體會了,因為事務浩繁的女皇陛下每隔一段時間總要抽空探望一下少女。來少女體質十分怪異,應該清醒時還是正常的,可沉睡後不單是象征jing靈一族的尖耳不見了,連帶那身夢幻的月白長裙、護及在體內的人魚泡沫也統統消除。
穆拉朵隻聞少女隨女皇去見了‘海藍之心’,水晶大道因為一場突發意外被少女爆發的神力攔腰炸斷,女皇連遭牽罪的受到重創。然後,置身巨大人魚雕塑腹中的水晶宮就在所有人魚驚駭注目下硬生吐了出來,沒錯是吐。
人魚雕塑發出幹嘔的沉悶嘯聲,就像耗損了十二分能量般七竅流血的張開大嘴將人魚宮吐了出來。那誇張的顎骨開合,拉成長條的、醜惡而扭曲的嘴臉,讓人魚再也不願承認那就是她們偉大的人魚女皇聖依爾的聖像了。在之後,從‘’而降的水晶宮壓垮了宏偉的驚濤城,好在人魚的部族大都集中在外,造成的傷亡數字尚可接受,隻是有段時間驚濤城必須重建了。
人魚重獲ziyu,認識到所謂海神即是他們恨之深切的烏迪瑪爾,新生憎恨的人類亦是烏迪瑪爾亙古以來的後裔。新仇舊怨加在一起,人魚怒了,拒不打算寬恕人類的罪責。人魚蒙受奇恥大辱的拆掉海神祭壇、毀掉並不存在的海神雕像。人魚要為烏迪瑪爾犯下的累累罪行發動戰爭!
讓凶猛的海嘯淹沒貪婪卑鄙的人類!讓玩弄人魚一族的烏迪瑪爾受到最嚴酷苛責的製裁!人魚一族重歸海上、重整旗鼓,為此人魚需要力量,大海的力量;大海中所有生物部族的力量。而人魚首要瞄準的目標則是賴居沿海,百年來不斷褻瀆海洋的人類;以及那些拜金主義趕著來送死的人類。
人魚自信滿滿的拉開一張複仇編織的巨網等待人類自投上門,卻也在狩獵中漸漸聽聞少女領導的jing靈一族——人魚萬年結下的友誼同盟正在遭受人類伏擊……人魚,更加憤怒了。
一向樂無憂的穆拉朵本不應該在這種場合、這種氛圍下揣度如此沉重的話題,然而她想到了,所以沉默。沉默,所以驚歎。
穆拉朵從未見過女皇陛下對誰有過如此緊張,寧肯不顧惜自身傷勢,也要安頓好少女。當滿身鮮血的女皇陛下抱著昏迷不醒的少女出現在驚濤城與水晶宮對撞的廢墟中時,所有人魚都驚呆了。
女皇陛下隻是跪坐在海底哭泣,拚命耗及神元維持著少女無法呼吸而生命垂危的神體。汙濁而蒼白的臉上混雜著冰豔豔的血水,女皇陛下淒美的身影完全隱匿進了百年不曾有過的黑暗。
“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
直至少女體內激起一絲神力自行運轉,女皇陛下便和少女雙雙倒在了血泊裏,水衝不盡。
那一幕如此如此的震撼,以至穆拉朵至今回想起來那句心碎的低喃仍然縈繞在耳畔,那一切仍還記憶憂心、宛然在目。
那之後很多了吧,多少呢?穆拉朵看看少女、看看依舊在為少女治療的女皇陛下努力思索。因為少女很注重時間呐,她若醒來看到自己一定會問及的,可我不擅長計時間呐,該怎麼回答好呢……
穆拉朵很苦惱。
意識之海
好黑……又是這種無邊的黑暗。
這裏……是哪……
明明沒有聲音,那種直透心底的厚重壓迫,仿佛要將我撕碎一般瘋狂鼓噪著……
我感受到不願麵對的一切一切都向我湧來,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哼,又回到這裏了嗎……
我是該笑還是該哭……
混蛋,我現在什麼都不願想啊……
如果我的人生能一直處在這個孤獨的黑暗世界該多好……
自暴自棄的沉淪有時也不錯嗬……
至少讓我現在找回片刻寸許的安心……
可我不能,不能……
我不願時時麵對總是失敗延宕的自己,甚至不願對自己敞開心扉……
熬到現在我已經忘記了所謂堅持是怎樣一種情緒……
百般不順,千般阻撓。
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傻子,從開始就自以為是的苦情蹦達,權作他人笑柄。
那種堅持,那種連我都漸漸感覺不真實的堅持真的能成真嗎……
我給了自己一個努力奮鬥的動力,同時也欺騙了自己……
你這混蛋,當初為什麼要走進我的心,害我如此想你,騙子,大騙子你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