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止一人,過辛知有點像年輕時的舒出,難道蒼真的有意,要把舒出複製?讓舒出的本領也會有嫡係的傳承?如果舒出的才兒子舒醒真的有可能從另一個世界醒來,他無疑是複製舒出的不二人選,可是不賈年,就在舒出唯一的親哥哥舒張死去整十年後的同一同一個時辰,舒出唯一的兒子舒醒再也不可能醒來,後來才有了舒盈。就在舒醒永別十年後的同一同一個時辰,舒出的爸爸,辛勞了一生的舒暢,在被職業病折磨了好多年之後,終於放下一切,選了這個巧得不能再巧的好r兒子舒張孫子舒醒團聚去了。
蒼啊,到底是誰施了這樣的魔咒,一家三代,您為什麼要留下我這個唯一的男丁?您留著我幹什麼?難道就是要讓我做個見證?難道您已經把第四個十年的同一同一個時辰給我預定?即使是以舒出的智慧和強大的內心,也找不出蒼為何要如此作弄舒家的人。舒出也想感謝命運愛了他一生,但他還謝不出口。助王品成長得再輝煌,那是王品的,不是自己的,自己能帶走什麼?又能帶走多少——隻有當他的心情極度低落時,才會這麼問,能問出這種問題的,也隻是內心最模糊的那個角落。
辛知有在這邊有理點第9級台階的突變,簡苞也有在無鎖不包店樓梯上的感動。就在這個第一層樓和第二層樓之間樓梯的平台上,她還為舒出勒下一座看不見的豐碑:誰解沉舟立言處!
舒出與樓的關係很密切,他力所能及時就時常給爸爸打下手,要怎樣從一寸一寸地長高成樓,舒出很清楚。他爸爸就是玉龍鎮最著名的工程師,帶領建築隊設計建造了不知有多少棟樓房禮堂,電影院,民和橋,水利灌溉網都是他的作品。可舒暢勤勞慣了,事事親力親為,常常在石灰水泥泥塵飛揚的第一線,在最關鍵的工序帶頭勞作,免不了患上矽肺病,花光了全家的積蓄也治不好絕症,他給舒出的遺產,就隻有無人管理的兩層樓,如今也人去樓空。也許遠離了家裏的樓,能逃得了舒家男丁十年一個輪回的命運?
十五年前中秋,是簡苞的生點隻與舒出的心情有關,與王品製衣大邀賓客,秋行大宴隻是巧合。王品製衣決定例行的全員中秋燒烤晚餐大會分別在相臨的十五棟大樓樓頂舉行。那是舒出第一次登上了王品製衣的辦公樓頂。不到七點,熊熊的炭火已經升起來,人聲鼎沸,激情滿腔,神采飛揚,王品公司成了奇石另一輪耀眼的太陽。
每到這個r出的狀態就與平常不同,別人再熱鬧是別人的,他總有一份心緒,在為簡苞與自己黯然神傷,不能完全融入到歡騰的海洋中去。雄矗半山之顛的王品世界可以俯瞰整座奇石鎮,舒出在數千人的狂歡之中頭,四處眺望。
斜暉仍在,燈光已亮,王品的焰火也在有序地燃放,爆發出帶電火的弧光。轉頭而看,著名的奇石湖水世界就在不遠,湖水在微風中浮光閃閃。晚霞染紅了湖水,湖水似已紅成了一泓飲之不盡的紅酒,湖光映著霞光,燦爛在眼光最舒服的投注之處。而在近前,火光燈影已把樓群裝扮成蓮台,燒烤的香煙彌合,充滿了禪意,舒出隻覺大片佛光輝灑遍王品,自己無形之中就與全樓連成了一體,自己站在這裏,就宛如使這一棟樓長高了一個身軀。
就在此時此地在數千人的喧囂中,在陽光、霞光、火光、燈光、湖光、弧光、佛光、浮光和目光九種光芒的輝映之中,舒出把握住了這一轉瞬即逝的感覺,他暗自吟詩起誓:
使樓高了一米八
將風剖開兩半
你目光望斷的夕陽
碰上西山的尖牙
血流滿……
一首《樓頂》,無人能解透其中內涵,那是血的誓言。他三十歲,血正熱!夕陽雖下,地還燙!彩霞滿,血正濃!不懼樓高樓!隻要他在樓上,就能使樓頂無形中增長出一大截。他並沒有一米八的身高,即使身登頂樓我為頂吧,也使樓高不了一米八呀?難道在足下墊磚?用不著!舒出在胸中回答,我的思想最少比我高了三寸。隻因在他的心目中,他的思想已經實質化,就一直暖暖地戴在頭頂,別人看不見,自己能確定其存在就行,他走到哪就會帶到哪,他就是有這樣的信心。
簡苞和舒出在無鎖不包店的一樓和二樓之間,平台上言談甚歡,有些不忍離去。看著近在咫尺的彼此,倆人都有些恍惚。都是時時刻刻不或忘的,不時就會如此狂猛想起的,站得更近想得更深的,從她的美目中,他讀到她的心聲:“你過,‘文字到文字,隻有早晚,沒有距離’,沒錯。但除非是我們這樣共同擁有的字句。”